李成志已經不是李成志了,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他的身體雖然存在,但這種存在對於他本人而言似乎已經沒什麼意義了。靈魂被另一個人控制甚至是取代,對於李成志而言,這未嘗不是一種痛苦。
還能聽到他本人的心聲嗎?靈華不知道這問題的答案,因為此刻在她面前,手心放出紅線、手指上下舞動操控其他人類的,是相遂生。
適才的呼喊已經完全證明了這一點。
相遂生接受了江曌空的靈力,遵從了她的命令,來到了檀城,不知用何種方法已經控制了這裡的百姓,讓所有檀城的人成為他的傀儡。
江曌空的命令,他似乎已經完成了,就在這麼幾日之間。
他是如何做到的?他又為何要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用血控之力操縱百姓聚在這裡?是提前就知道了靈華會來嗎?
「相遂生,你想給自己的父親鳴冤,可是你將人都殺死,又有誰來聽呢?」靈華站在房門口,靈力形成的光繩緊握在手中,另一頭分成了數條細線,牢牢纏在李成志手指上,拽得他不能動彈。
李成志的身體毫無意識地躺在地上,但嘴卻動了起來:「原來是你。凌華,不,或許應該叫你觀世鏡。
你最擅謊言蠱惑人心,害死我師父之事還未與你清算,別以為這三言兩語就可以讓我動搖。的確沒有人聽我的話,但我不在乎。」
他的眼睛忽然睜開,有些下垂的雙目炯炯有神地瞪起來,血紅色從眼球邊緣洇染似的逐漸將眼白全部佔領,褐色的瞳孔渙散又收縮此種神情如同曾經的孫蓮苒一般,已沒有了自己的神智。
受了傷的軀體似乎不知疼痛,他慢慢坐起,似笑非笑地繼續道:「我曾經想過要給身邊的人解釋,可是他們每個人都在指責我爹是貪生怕死的人,沒有人信我。
真是可笑,這群愚蠢的人都該死。我給過他們機會,是他們不聽,所以現在,也沒必要聽了!全部都去給我爹陪葬吧!」
李成志手中靈力猛然增強,血色紅光從長長的紅線中迸發出來,一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客棧外的百姓們呼號起來,他們一聲疊一聲地大叫著,奮力去擊打安槐與寧絮荷支撐起的結界。
「你到底要做什麼?」恆古衝上前大手一揮,一團閃著電流的光球擊中數十條雜亂的紅線。
墨藍的光電與鮮紅的血控之力相撞又相合,發出刺眼的紫色之光。操控的手指停了下來,一股燒焦的味道傳進鼻腔。
但李成志的表情一絲變化都沒有,很快便反應過來,紅色的光芒再次出現在他的手心。
靈華趕忙加大力度將靈力透過光繩注入,血控之力在她的靈力對沖下減弱了些許,但心念上的控制透過外力無法解決,血控依然存在,百姓們依舊再被控制。
「恆古,他在燃血。」靈華站到恆古身邊低聲道,「看來只能用與對付孫蓮苒一樣的方法了。」
恆古看向窗外又看回來:「那這些百姓怎麼辦?李成志又怎麼辦?」
「你想讓相遂生主動放棄控制嗎?」靈華看了眼相遂生持續操控的手,「他不在乎人命,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有了血控之力的人自己的意識會逐漸消失,此刻也許是相遂生在控制,但實則相遂生亦是***控之人。
一層一層,無邊無際。
我亦想要大家都活著,但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從紅線附著在李成志身上的那刻起,他的命運就已經難以更改了。」
李成志體內的相遂生桀桀笑著:「看到了嗎?你們沒辦法,真的太弱了,人類也是這樣渺小無用,留在世間有什麼用?不如被***控,這就是他們生命的最後用途。」
他手腕雖被靈華的
光繩捆住,但燃燒的血液沒有任何其他方法可以阻止:「現在開始吧。」
相遂生說著,手掌中的紅線根根斷裂,他的笑聲伴隨著紅線的現實,越發猖狂起來。
靈華正驚疑於他的動作,卻聽窗外慘叫聲更甚。向外看去,只見***控的百姓們互相毆打、抓撓著彼此,不過幾個呼吸間,便有人身上已經傷痕累累。
相遂生控制李成志站起身,而李成志的軀體已經搖搖欲墜,嘴唇因失血而泛白,神色卻出奇地有神:「你們只能與我一起見證全部的滅亡!現在只是一小部分而已,明日,後日,以後每日,都會有人這樣死去。可誰都阻止不了,阻止不了!!」
是嗎?只能看著滅亡嗎?
靈華聞言身上不自主發出一陣熾熱之感,她分不清這種感覺是氣憤還是責任,或是保護還是殺戮。
但此刻她明白,必須要護住無辜的百姓,而只有自己的力量無法完全與血控之力抗衡,所以她需要一個與自己完全契合的幫手。
恆古亦是氣極,身上妖氣不受控地橫生出來,掌心聚了八成靈力大喝道:「毛頭小兒當真張狂!看來不得不把你殺了,方能保百姓平安!」
相遂生低笑嘲諷道:「你們不是要留下李成志性命嗎?如今又要殺了?沒別的辦法了嗎?呵……無能,無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