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年幼,春色在她眼裡便是後院野草荒蕪,見綠心喜,意味著她又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年。滿目的草綠色是她小小的心裡的希望。
可惜,如今並非欣賞春色的好時候。
她得盡快到就近的酒樓去。
昨日她給殷嘉留言要一具屍體,好找個時間偷梁換柱,把丘賢蓮換出來。
只是昨日沒見到殷嘉,是她那個貼身婢女來的,叫她今日再去一趟。
也不知道今日會有什麼答複。
“你要的屍體,主子答應了。不過有條件。”
小酒樓閣樓的小房間裡,殷嘉的婢女冷臉說出了殷嘉交代的話。
閣樓房間沒有窗,只有桌面上點著的矮小燭光照明。
藉著並不明亮的燭火,林思勉強看清了整個房間的佈置。
僅一桌一椅而已。
屋頂、牆壁、地板都沒有斷節痕跡。
藏不了人。
也就是說,殷嘉還是沒來。
“她人呢?”林思覺得不能再和這個婢女來回傳話下去,她需要和殷嘉面對面談條件。
“主子沒空。”婢女面不改色,“她說你可以拒絕,那屍體自己想辦法。”
她神色認真,彷彿一隻只會重複殷嘉意思的沒有思想的木偶。
林思有些無語:“‘黑寡婦’不是她要的嗎?她還有條件?就不怕我不給她人了?”
這下婢女不說話了。
她目光平靜,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下來。
不言一字,卻意味深長。
林思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多少有些白痴。
殷嘉就是算準了她不會不給人。
沒有丘賢蓮,就沒有解藥。
一想到被殷嘉拿捏得死死的,林思就氣不打一處來。
連著幾個深呼吸壓下怒氣後,她沒好氣開口:“說吧。”
“一切安排,聽主子的。”
“行。”
“上元節亥時三刻,刑獄司大牢獄卒換值。我會在大牢東邊三裡的死衚衕裡放一套獄卒服,你換上之後去換值,拿了鑰匙便將內外監的門都開啟,我會去接應。”
回到巾幗堂廂房,那婢女的話還在耳邊回響。
上元節,正月十五。
選這麼個日子。林思無法不懷疑殷嘉是故意的。
如果丘賢蓮沒有被抓,十五就是她殺人的日子。
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殷嘉十五那日見了丘賢蓮要說什麼。
可這都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如何穩住巾幗堂眾人,免得她們一時沖動,橫生枝節影響計劃。
然後她只需安等上元節來臨。
思及此,她驀地察覺到一件事——
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