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認罪?你認你就是火燒恩客的散妓‘黑寡婦’?”
女人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不屑地冷笑:“落在你們這群狗官手裡,我認與不認,有何區別!”
突然,女人側過視線,目光最終聚在林思身上。
“是你?”
顯而易見的重逢,可惜,林思沒有敘話的興趣,也不願浪費多餘的時間。
而且,她們這一次是正經升堂。堂上她只是協審,不得段芳和首肯,她沒有開口資格。
從公理私心而言,她都希望能盡快審完,落筆完成卷宗。
畢竟審訊過後還要整理成卷宗三審上呈方可定罪結案,若今日不完成審訊,正月十五前未必能完成卷宗。若趕不上十五百官返朝,三審恐又要等一個月。
她等得,她體內的蠱蟲卻未必能等。
見她沒說話,女人冷哼了一聲,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撕碎她們官威“面具”的機會,一雙渾濁的眼珠子死死盯著林思:
“果然是一丘之貉!一群狗官,平日官官相護,放了衙還去逛花柳巷!你們如此作為,此生必不得好死!”
沒料到她會突然提起這茬,段芳和在堂上開始有些坐不住了。或者更準確地說,她腸子都悔青了!
真是要命!
升堂之前林思還說這女人極有可能會抓著她們幾人是狗官這點不放,要交代她如何應對。偏生她早上吃多了,突發肚子疼,不得已抽身去了趟茅廁。
等她回來時,人已經押到了。
早知她就是不去這茅廁,就是拉堂上,也高低要聽林思說完如何應對啊!
“阿思,”段芳和故作淡定看了過去,“她既張口閉口說我們狗官,你又有把柄落她手上,便自己分辯清楚吧。”
林思:……
她怎麼感覺,有人算盤珠子都崩她臉上了?
腹誹歸腹誹,為著自己的目標,林思還是聽命地應了是,側過視線,墨黑的瞳仁裡映出女人的身影:“我去抓你的。”
“……只有我見著你,怎麼說都行。”
女人滿臉不信,以長袖掃了掃身上灰塵,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林思眼角餘光掃過段芳和,想著自己已經“分辯”完了,該她繼續了。卻不知段芳知何時已經往椅背上一靠,活脫脫一派甩手掌櫃的神態。此時若是有人給她端上一盤瓜子,她都要嗑起來了。
得。
這是鐵了心要將逼供的事情交給她了。
林思很想學齊月娘翻白眼,可眼下情形不允許。她只好默默端坐起來,問:
“‘黑寡婦’,你若不想交代簡單的,那我們來聊聊,你殺人,是為了報十二年前你丘家被滅門之仇吧。”
眸中不屑轉瞬被驚訝取代,女人驀地正過視線,她難以置信地重複著林思的話:“你說……滅門?他們認了?”
果然奏效。
林思心底喜意又多了一分,面上卻仍舊不顯:
“有什麼可驚訝的?你開口閉口官官相護。他們若不把情況說清楚,我們如何‘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