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管她的信使弟弟了,”齊月娘回過神來,扯了下林思的衣袖,“阿思,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李高看來嚇破了膽,那就再嚇他一下,讓他把事情吐幹淨。還有,把其他人矇眼堵嘴,帶到正廳屏風後面押著旁聽。”
“萬一他們還是嘴硬呢?”
林思垂眸:“權在我們手裡,不妨也做一回偏聽的昏官。”
說罷,她轉身邁步,往正廳的方向走去。
衛金嬌聽得雲裡霧裡的,拉著齊月娘跟在後面問:“你聽明白了嗎?阿思是什麼意思?”
“笨。”齊月娘戳了一下她的腦門,悠悠然走出院子。
“人們不怕清官斷案,最怕昏官偏聽。他們要想保命,不管是從我們手裡還是‘黑寡婦’手裡,總得自圓其說。可這些個無腦男人臨時編的,永遠不及事實合邏輯。”
“所以,阿思的意思,就是給他們選擇,要麼說實話,要麼各自編一通漏洞百出的謊話,我們自己從謊話裡找真相。”
說到最後,齊月娘收回落在林思背影上的目光,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的笑起來:“這個阿思,雖不及張紫茹斷案如神,卻也有意思得緊。”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正廳裡一切已經按照林思所說佈置妥善。
巨大的屏風背後,算上押人的刑獄司衙役,黑壓壓候著數十人。被矇眼堵嘴的金大發等人或怒或慌,皆不敢言,即便感覺到身邊有不少人,也沒有試探的勇氣,心不甘情不願地老實站著。
“李高!”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拍桌聲,他們一怔,竟是連呼吸都凝滯了片刻。
段芳和四人圍坐在正廳之上,目光齊刷刷掃向李高。
如同四把淩厲的刀刃抵喉,李高一張臉頓時變得煞白起來,一個字沒說,整個人已經顫得像個篩子。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以功抵過,或可逃一死。”
段芳和放了這句話,篩子不抖了,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不停磕頭感恩道謝,涕泗橫流的模樣彷彿老來發了橫財的鰥夫。
真是沒用。
齊月娘沒眼看,心裡又默默給林思豎起一個料事如神的大拇指。
段芳和說的這句話,還是在李高來之前,林思讓她說的。
林思認為李高膽小如鼠,一味地威嚇恐怕只能起反作用,要把人嚇暈了,她們這戲臺就白搭了。因此讓段芳和見機行事,若李高見到她們嚇得哆嗦,便給他個“棗”,叫他安心把事情吐幹淨。
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只是……
齊月娘看著在地上已經磕了不知道多少個頭的李高,心中生出大大的疑惑:被嚇了哆嗦停不下來,這有活路了也謝得停不下來?這對嗎?
“別磕了。趕緊說。”
眼見人額上磕出了紅印,她奇怪看了一眼沒喊停的林思,忍不住先開了口。
“是,是是。”
李高感恩地磕下最後一個頭,應了是之後突然頓了一下,茫然地抬頭看她們:
“大人們,從從哪兒開始說?”
林思坐在距離李高最近的位置,從方才開始就端著一杯茶在玩,杯蓋沿著茶杯口一圈圈磨出抓耳刮心的聲音。聽他問到這一句,她才啪的一下放下杯蓋,抬起眼皮:
“從你姐夫看上丘家娘子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