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們也沒讓我糾結多久。
吵了片刻,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議,也可能是發現了周圍霧氣越來越濃。
七叔一甩手,整張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拿著身上的傢伙什,就向我們走了回來。
周黑臉色倒是沒變,但看他抿著嘴的模樣,心情也不大好。
我見狀,心中鬆了口氣,想要上前迎接他們二人。
然而,還沒走兩步,我忽地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目光向我而來。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立馬迎著這強烈的目光看了回去。
這一看,頓時,原本好不容易從身上褪去的寒意,再次如醍醐灌頂,我感覺自己腦門子上的冷汗直直滑了下來,從下巴上滴落。
我旁邊的李明月也小聲低呼起來。
“小師傅,剛才我父親,他……他是不是翻了個身?”
她是在問我,但她只是在害怕,我聽得出她嗓子眼兒裡硬壓下去的尖叫。
她和我都對答案心知肚明。
這會兒,原本週黑七叔還有我三人合力都沒辦法讓它動彈半分的屍首,彷彿被風狠狠吹了一下,滾了一圈,轉過身來。
黑洞洞,沒有眼珠子的眼眶,直直對著我們。
旁邊的李明月倒吸冷氣的聲音在我這兒都聽得見。
那可是生他養他的父親,我雖然自幼沒了爹媽,但是卻也知道何為親情。我想李家老爺與李明月大概就類似於爺爺於我。
若是哪天我看到爺爺這副慘狀在我面前,估計我也很難控制住自己。
但此時李明月卻儘量穩住了情緒,所以我甚至有點佩服他。
這些想法只在我腦中滾過了幾秒,而後便紛紛散去。
我感覺到了危險。
於是我的第一反應是連忙對向我們走來的周黑和七叔大喊。
“周叔!七叔!你倆快過來,這屍首他有問題,好像已經起……”
然而,我起屍的“屍”字還沒說出口,周遭原本只是薄薄瀰漫著的霧氣,像是上漲的潮水一般,不知從何處湧來。
只一個瞬間,就將周圍席捲殆盡。
舉目而望,原本還算是清晰的視野變得空無一物。
周圍全都是霧,但這霧卻又頗為亮堂,不像之前一樣,只是阻擋視野卻沒有顏色。霧氣彷彿是將我們面前那盞白燈籠的光透了出來,白茫茫一片。
我本想向前跑,但還沒邁步,就想起了七叔對我的叮囑。
連連後退,伸出手在周圍摸索著,尋找李明月,同時儘量提高了聲音,大喊起來。
“李小姐!你在哪裡?李小姐,聽得到我說話嗎!”
當然,和之前沒有區別,眼前的霧彷彿可以吞沒聲音,我什麼回應也得不到,除了更多的茫然和惶恐。
我甚至有種錯覺。
將我包裹的這白色霧氣,好像已經並非水氣這麼簡單,而是某種固體,或者某種半液體,我每一次前進後退,以及張口閉口,都感覺很費勁兒。
一種我明明在呼吸,一口更比一口用力,但下一秒好像就會因為呼吸而被憋死的感覺瀰漫在我的心中。
到後頭,不僅僅是呼吸用的口鼻,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控制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手腳。
一種如置夢境的感覺。
大概是因為周遭都是亮堂堂的白色,就連我往腳底下看去的時候也一樣。
我有種自己置身空中的錯覺。
而這一片明亮的白色好似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