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印象中,迅哥兒那是個文豪,文化鬥士,豪情滿懷,激情澎湃,目光炯炯,孤傲於世。
也許十數年之後,迅哥兒才有所改變,而現在的他,還是個初入世間的年輕人。
事實上,時下的迅哥兒只比陳天華長一歲,現年十九歲。
陳天華做夢也沒有想到,跟迅哥兒的第一次見面,竟是在他叔叔的咸亨酒店裡,而且還是如此的毫無準備。
鶴卿先生聲音響起:
“豫才,你剛才說是江寧的礦務學堂,是不是跟日本人聯合辦學的那所?”
迅哥兒抬手,歉意道:
“稟報先生,礦務學堂的全稱是江南鐵路礦務學堂,是工部鐵務局主辦的。而跟日本人合辦之事豫才尚不知情,但整個學堂的教長與老師,確定來自於東洋,外教中只有少數幾個是德國人。”
大家聽了倒沒什麼,只有陳天華心裡明白。
這東洋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從來就沒安什麼好心,搞礦業研究他們很熱衷,就是想掠奪中國的礦產資源。
自中日甲午戰爭以後,日本人很重視江南的水運與礦產,尤其是江浙的金礦。
他們四處派人去探測、探礦,搞地質研究,搞聯合辦學,只是讓他們的探測活動合法化。
二十年之後,他們對中國地質地貌狀況,瞭如指掌,比當地相關部門還熟悉太多。
此時的日本人在中國建有五個租界,其中一個就在杭州。
劉玉芳立馬接過話來道:“哎豫才,你進礦務學堂幾年了?”
“稟文雄先生,豫才讀了有一年半,還有一年半就畢業。”
“搞礦產不錯,中國地大物博,到處是礦產,咱浙江麗水山區就有不少礦嘛。”陳琪美接過話題。
“豫才兄,你在學堂聽說過麗水遂昌一帶有金礦嗎?”陳天華也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但語出驚人。
一個少年漁夫竟然知曉,在浙江的麗水遂昌有金礦,這讓人匪夷所思。
作為後世過來的現代人,當然知道被譽為‘江南第一礦’的遂昌金礦。
他剛才只是不經意的脫口而出,露出這麼一句。
那裡後世挖掘出四十五噸重,世界上最大的單體金礦石,價值一百億。
現在的遂昌金礦已建成地礦公園,據說當初發現一個大礦洞,裡面有許多屍骨殘骸。
當初,日本人就佔領過遂昌金礦。
當然,這是後話。
“回二位的話,豫才在學堂裡聽說過麗水遂昌的礦產資源,至於遂昌金礦隱約聽一位日籍先生提及過,不過這事不可在公開場合提及,學堂裡的日籍專家,好象定期都會到遂昌去待上一段時間。”迅哥兒不急不徐地回答道。
他特意盯視了陳天華一眼,心裡打鼓的是,這位比他還小的鄉下漁夫,是怎麼知道連日籍先生都避而不談的金礦?
當然,迅哥兒不會冒昧去提問,這有點太不禮貌。
而鶴卿先生等人,都領教於陳天華語不驚人死不休,深高莫測的言行,也就不足之奇了。
“豫才啊,礦務學堂裡是日籍先生教得好,還是德籍老師教得透徹?”
鶴卿先生突然發問,並提出如此怪異問題,不知他有否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