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兄弟倆走路姿勢,都是左肩高右肩稍低,說話的時候兩眼會不停地快速眨巴,旁人看見還以為此人狡詐,平時裡就在編瞎話撒謊。
就這樣,從小他們給人印象不咋好,說滑頭滑腦,所以,搞什麼都要吃些虧。
陳法康當教書先生每月有十塊銀洋,收入過得去,家裡也有十幾畝良田。
無奈家裡連生有六個兒子,一個丫頭都沒。
加之老婆、也就是陳天華的四嬸孃身體多病,隨著兒子長大,家庭負擔逐年加重。
歸根結底,兒子們大了需要成家討媳婦,什麼彩禮錢,婚房等等,都是一大壓力。
陳法康夫婦東借西湊給前二個兒子置辦了婚事,把家底都掏空了不說,還欠下一屁股債。
現在大的五個兒子都往外地謀生去了,家裡就剩下五間舊瓦房和十幾畝薄田。
還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兒子在身邊。
陳天華他們娘仨到門口時,陳法康扛著把鋤頭,褲腳捲起至膝蓋,看似剛從田間回來,凍得嘴唇發紫。
“三哥!”
“三爹!”
“哎喲是阿婉,土根幼娟你們啊,怎麼今個有空過來?來來…進屋坐息。”
開了門,陳天華他們仨跟著陳法康進屋坐下。
“哎喲你看看阿婉,你三嫂帶著小惠他們回她外婆家去了,現家裡亂七八糟,連開水都沒得燒,我這裡連茶都泡不成。”
陳法康雙手一攤,兩眼一瞬一眨,有些羞愧又無奈的苦笑著。
“不用啦三爹!我們仨剛在外婆家吃過飯,茶都喝過了,今天,我和幼娟陪娘專程來還錢的!”
陳天華起身拽著還直愣愣站立的三爹坐了下來。
“還錢?你們那來的錢還?噢…是不是土根倒騰水產攢的些錢?”
陳法康驚喜地問道。
“對囉三哥,我知道你們家這幾年很不容易,但還是擠些錢出來救濟我們家,我心裡很感激吶!”
說到痛處薛婉珍又是潸然淚下,幼娟掏出手巾幫母親擦去眼角的淚水。
“唉都別說了,都是我那不爭氣又命短的兄弟,害了你們一家多年受苦受難,我也是能力不夠,幫得有限,現在土根大了,能為家裡分憂,很爭氣,我這個當伯伯的也高興哦!”
陳法康嘆口氣安慰道。
臨別時,陳天華除了還以前借的三十五塊大洋,硬是多留下五塊大洋,算是給三嬸孃買些補品。
世間親情最好,好在患難時,彼此能伸出援手,相互拉拽一把。
陳天華他們順道又走了七八家,都是零星的債務,二三塊,五六塊的,總算都還完啦。
剩下的就只有範成貴這邊的本金四十大洋,半年利息十五塊大洋,以現在演算法,純屬於高利貸。
離年底還有一個月,陳天華準備提前還了,連本帶利五十銀洋,省得擱在心裡犯嘀咕。
翌日上午,陳天華懷揣上錢、划著那條烏篷船去還錢了。
範府莊園建在雙棲鄉的西邊,瓜子湖的邊上,那裡風景秀麗,許多有錢有勢的人家都在那裡買地建莊園。
進入冬月,湖面上顯得特別寒冷。
陳天華慢慢划著船,約摸上午十點鐘才到范家建在湖邊的那個莊園。
看上去佔地面積很大,圍牆高聳,白牆灰瓦的亭樓建築隱隱若現。
到范家來的人一般是透過二個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