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臺門,現在變成個做衣服的加工場,織布機和裁衣平臺,針線等都放置在那裡。
母親現在不過來做衣服了,現在的裁縫營生,主要是大舅媽和大表嫂、大表姐她們三個在做,外婆做指導。
臨近中午,只有大表姐在守著攤,大舅媽和大表嫂應該都進去做飯了吧。
從大臺門進去,前面就是窄長型石板空地,平時曬曬稻穀、農作物和衣被等。
右邊一排有五間舊式青磚瓦房,這是表兄嫂、表姐們的寢室,當然還有外婆的。
正房在正面的一個臺階上。
前面為客廳,一張四周雕刻著百獸圖案花紋的紅木八仙桌,四把紅木雕花八仙椅子。
這依稀顯示,這家曾經富裕的一隅。
客廳的側邊,則擺放著一張普通的農家飯桌和六七根長板凳和竹椅子。
後面是一間寢房,平時大舅和舅媽住在裡面。
客廳邊上連著一間偏房即廚房。
這是當下典型的富農家庭。
二十年前的薛家不是這樣的,有名的大戶人家。
外公在世時,家有上千畝良田,早年做木工,後來買有一間蠻大的釀酒作坊,釀酒作坊佔地十幾畝地,僱工都有七十人。
釀酒作坊主要是自釀自銷黃酒,由於外公的釀酒工藝先進,做工精細,真材實料,所以「薛氏酒業」生產的「紹興加飯酒」,「女兒紅」遠近聞名,產品還遠銷杭州,上海等地。
當時的薛家在清末年間,有作坊還有商鋪,算是很有錢的財主土紳,比只有土地的地主們強多啦。
大舅薛興財是家中長子,繼承外公的木匠手藝,幫扶打理酒坊是二舅薛興文。
薛興文在上海開有一個黃酒專營商店,經常往返於上沒和紹興之間。
上海是個花花世界,魚龍混雜,有‘折白黨’盯上了年輕的少東家薛興文。
結果嫖女人,推牌九,吸阿片,把黃酒賣掉的錢都揮霍一空。
在一次跟債主爭執中,薛興文失手殺死了人,從此人間蒸發,了無音訊。
外公、大舅及家裡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衙門到鄉下家裡來抓人,才大概知道情況。
那邊債主後臺硬,衙門差吏沒有抓到薛興文,就將外公抓去丟進牢裡。
酒作坊裡的錢都被薛興文敗光了,只得把酒坊、鋪面,田地賣個精光,湊上錢貼給死者家屬,才算把外公從牢裡撈出來。
外公雖然被放出來了,可酒坊和田產都沒了,多年的心血都付之東流,又氣又傷心。
放出來的當晚,他就口吐鮮血,一病不起。
家裡又砸鍋賣鐵的花錢醫治,外公就是不見好轉。
這樣拖延有近二年,外公鬱鬱而終。
薛家從此一蹶不振,後來連宅院也賣了,只剩下幾十畝田地和橫湖這邊的老舊房子。
田地就自己子女們種植,大舅還是做木匠,這些年終算有點起色。
辛辛苦苦攢了些錢,大表哥朝源和二表哥朝金又要娶媳婦,搞得家裡兩手空空,還外欠一些債。
陳天華陪著母親進了大舅家老宅,看門黑狗見人就“咕嚕…”從地上爬起,“汪汪…”叫喚,驚的道地上的雞群都四處奔走。
如此動靜,宅院內和上房客廳竟空無一人,要是平時,早就有人出來迎一下或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