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華聽了如雷貫耳,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
他抬眸仔細打量著,這位從紹興走出去的歷史人物,事蹟傳頌有二個世紀,沒想到自己很幸運,但又毫無準備的相遇。
“晚輩陳天華拜見蔡先生。”陳天華向前一步,非常恭敬地作了一個九十度的深度作揖。
“這位是…”
蔡鶴卿一個怔愣,手指著陳天華面向劉玉芳問道。
“噢…他就是我跟先生提及過的,我的同村人陳土根,他的大名叫天華。”劉玉芳介紹道。
“哎喲,你就是數月前在江裡浸泡二天,卻又活過來大難不死的那個少年啊,可泣可賀,說明你的生命力強悍。”
蔡鶴卿目光炯炯地讚歎道。
“沒想到,晚輩這等濁事還煩到先生您這裡,實在是慚愧不已。”陳天華低頭輕語。
此時的他還真是慚愧,這並不是他的生命力有多麼強悍,而是偷偷再生了一次,屬於嚴重作弊。
“你不用慚愧,而是這世道不公,義和團這種鬧劇,本就不該發生在中華的大江南北。”蔡鶴卿憤慨道。
“哎呀先生,咱先不說這樣了吧,飯菜上齊了,咱們移步上桌吃飯。”
劉玉芳見狀,連忙打岔打斷,她深諳蔡先生的脾性。
“對對,吃飯吃飯,咱們可以邊吃邊聊嘛。”陳其美觀眼察色,連忙幫著圓場。
幾個人簇擁著蔡鶴卿移步飯桌前落座,開始端碗吃飯。
新派,中午屬於工作餐,不準喝酒。
大家邊吃邊聊,吃完之後李淑貞有事先走一步,剩下的他們四人,又在雅間喝茶繼續聊些事情。
從他們的交談中,陳天華連聽帶猜,大概瞭解到他們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是怎麼湊巧在了一起。
光緒十五年,蔡鶴卿中舉人,同時中舉人的還有一個山陰縣的老秀才,叫劉文傑,他就是劉玉芳的父親。
他們二家之間的交往從此開始了。
第二年,蔡鶴卿進京殿試中了進士,被點為翰林院庶吉士,第三年授職翰林院編修,正七品。
後遇梁啟超,同情維新派並支援創辦新學,包括上海女子經正學堂,蔡鶴卿親自授課。
所以,他跟劉玉芳有師徒之誼。
由於看不習慣清廷之腐朽,去年他辭官返鄉,恰好遇見劉玉芳回紹籌辦中西學堂,被聘為中西學堂教長。
在清末辦學,學堂督辦只是個行政職位,而教長則需要有名望人士出任,才能鎮得住那些文人墨客。
蔡鶴卿是紹興走出去的舉人,十八歲就在紹興開堂講學,十五年之後出任中西學堂教長,當之無愧。
蔡家世代經商,其父和幾位叔父在江浙都開錢莊,自然跟陳其美的二叔,珠寶商陳宗玉關係密切,蔡陳兩家的情誼也就這樣認識並開始。
陳琪美父親早逝,他跟隨長兄陳琪業投靠二叔陳宗玉,跟蔡鶴卿就此認識。
而陳琪美是個野心勃勃、思想激進分子,雖年輕卻跟同樣激進的蔡鶴卿很是投緣,成為亦師亦友的關係。
受聘中西學堂教長,蔡鶴卿也把陳琪美帶了進來。
到此,陳天華這才恍然大悟。
不難發現他們之間都有一個共同點,除了思想激進,還有就是同鄉,同為浙江人。
在時下社會,同省同縣同鄉在一起共事,都有一個特殊的情節在其中,那就是一份基本的信任。
他們這些人走在一起,都是憂國憂民、志向遠大之人,也叫志同道合。
瞧見陳天華寡言少語,隱隱憂鬱的眼神,似乎看盡世間上的所有一切,鶴卿先生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