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揚飯店的老闆沒有要林驚寒一分錢,他說能夠招待**英雄,是他的光榮。
林驚寒一進門,就向他說了昨天晚上匯山碼頭的敵人彈藥庫,就是他們幾個人炸的。這並不是標榜,而是為了給民眾一種信心。
四個人吃完了飯之後,老闆又安排他們到後面的私宅里美美地睡了一覺,蕭凌虎第一個醒來,這才發現時間過得很快,已然到了傍晚時分,天色暗了下來。
這裡比四行倉庫那邊安靜了許多,便是閘北那邊傳來的槍炮聲在這裡聽來,也便好似過年時的爆竹聲響一般。想一想,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都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只是,戰鬥一直在繼續著,蕭凌虎忽然覺得他們跑到這裡來,完全脫離了戰場,就像是逃兵一樣。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些慚愧,連忙把其他的三個人叫醒了來。
“反正都要天黑了,乾脆就睡到明天早上好了!”孟繁偉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蕭凌虎道:“便是要睡,也要回去睡,這個老闆對我們很好了,你把別人的房子床佔著,叫別人一家人住哪裡去呢?”
一聽這話,孟繁偉才翻身而起,再看看旁邊,林驚寒已然收拾利落,便是那個被他罵成豬的順子,也瞪大了一雙又圓又大又黑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彷彿是取笑一般。
“靠,你小子現在倒是精神喲!”孟繁偉罵著,只得起身來。
謝過了淮揚飯店的老闆,林驚寒特意讓這個老闆做了份飯菜,用食盒提著,要去送給燕飛。
如今,燕飛還在三民醫院住院,那裡離著四行倉庫倒是不遠,實際上已經被八十八師暫時接管,成為了八十八師的後方醫院。
開著車沿著來時的路,重新穿過盆湯弄橋,回到蘇州河的北岸。這座曾被鬼子特務奪佔的重要橋樑,此時依然由保安團的人負責看守,只是守橋的人已經認識了他們,所以便是蕭凌虎不拿通行證,他們也會放之過去。
來到三民醫院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幾個人停好了車,林驚寒提著食盒,找到了燕飛所在的病房,這個病房裡足足躺著十數個**傷員,床位不夠,便在地上打著地鋪。
燕飛還算是好的,最少還有一張床,所以當林驚寒把食盒拿出來的時候,馬上便引來了一群傷兵羨慕的眼光,一個個都舔著嘴唇,飯菜的味道令他們垂涎欲滴,若是平時,可能早就有人過來哄搶了,但是看到荷槍實彈的蕭凌虎等人之時,便又個個老實起來,不敢過於造次。
燕飛大口大口地吃著東西,狼吞虎嚥的樣子,就好像有好幾天沒吃飯的餓鬼。他傷的是腿,所以並不影響進食。
林驚寒不由得問著他:“你的腿要不要緊?如果不打吊針,我還是帶你回家去養吧!”
這裡的環境的確太差了,就算是吃得了苦的林驚寒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倒是蕭凌虎不以為然,這樣的條件在戰場上來說,可以說是非常不錯了;如果這個戰場不是在上海城區,而是在野外,那麼那種搭著帳篷的野外醫院的條件更差,可能連醫生做手術的消毒間都沒有,只能在露天裡進行必要的消毒準備。
正想之時,忽然聽到外面一陣急亂的腳步聲響起,接著幾個帶著哭聲的男人在大聲地叫著:“醫生!你一定要救救他!”“是呀!醫生,請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活他的命,我們不能沒有他呀!”“醫生,求你了!”……
醫院裡,每天都有很多的人在求著醫生,希望能夠將他們的戰友和同袍從死神的面前拉回來,但是有的時候,除了醫生的妙手回春之外,更多的影響生命的,可能是傷者的意志力和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