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覺得性格都是天生的,能怎麼改變?”張紫萸面有難色。
“比如說,敢於直面自己的感情,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悶在心裡。你們中醫不是講究七情過極,容易導致五臟受損嗎?有時候,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也對身體有益,你說是不是?”陳世棟循循善誘地說。
張紫萸這才抬起頭,望著陳世棟,吭哧了半天,才說:“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我……,叫我怎麼跟你說呢,我爹想讓我嫁給梁越,就是廣濟堂梁老闆的兒子。”
說到這裡,張紫萸停頓了一下,緊張地觀察陳世棟臉上的變化。
陳世棟還是象剛才一樣,臉上波瀾不驚,微笑著望向她。
張紫萸向他解釋說:“我們兩家也是世交,梁越從小和我一塊長大的,就跟我親弟弟一樣,說實話,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給他,爹和梁叔叔先前也沒在我面前,露過這個意思,我還是前兩天才聽媽說的。”
說完,張紫萸又低下頭,一雙杏眼中閃過一絲淚光。
說實話,她並不討厭梁越,但讓她嫁給他,張紫萸卻實在是不情願。
梁越是個好人,這一點張紫萸也不否認,但是自己對他沒有一點心動的感覺。
這種感覺只有在見到陳世棟之後,才從心底突地一下跳了出來。
但她又不敢對爹親口說,她不愛梁越,愛的人是陳世棟,那樣就會徹底顛覆了她在爹心目中的形象。
再說,爹也未必接受她所愛的陳世棟,到時候,不但弄得父女反目,還會影響張家和梁家的關係。
還有一個不得不考慮的因素,陳世棟的職業恰恰是一位爹最不喜歡的西醫大夫。
雖說陳世棟不像有的西醫大夫那樣,堅決地排除中醫,甚至他還挺欣賞張紫萸是一位中醫大夫,但是,爹未必這麼想。
他太顧及自己這個會長的面子,在中西醫對峙的關鍵時候,他擔心會被同行笑話,說他說一套做一套,自己最心愛的閨女卻嫁給一位西醫大夫。
若是沒有別的選擇,爹也許不會堅決反對她和陳世棟交往,恰恰由於梁越的存在,以爹和梁詩書的交情,讓爹感覺,沒有比嫁給梁越更適合她的了,這樣,陳世棟就被爹無情地排斥在外了。
張紫萸越想心裡越亂。
現在的她,竟然羨慕起張白薇來。
從小到大,張白薇從來不違心地去接受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哪怕是惹得爹孃不高興,她也從不妥協。
而她張紫萸,在爹孃的眼裡,從小懂事乖巧,在婚姻這件事上,自然也會聽從爹孃的安排。
現在,陳世棟就坐在他面前,滿懷深情地望著她,希望她能吐露自己的心聲。
可是,她卻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情。
她也明白,這一切都是張白薇故意給她倆安排的,機會難得,可張紫萸儘管內心波濤洶湧,卻一句心裡話也說不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面對了好久,誰也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張紫萸的閨房裡靜得只剩下他們倆人的呼吸聲。
看見張紫萸默默地落淚,陳世棟幾次想伸手幫她擦拭,也擔心唐突了她,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他想不通張紫萸面對感情,為什麼那麼膽怯?
張白薇手裡端著一盤切好的西瓜推門進來,看到兩人的窘況,愣了一下。
為了打破僵局,她連忙招呼他們說:“來,來,都別愣著了,天氣怪熱的,吃幾塊西瓜解解暑氣吧。”
張白薇拿起一塊西瓜先遞給陳世棟,陳世棟說了聲“謝謝”,接了過來。
她又拿起一塊遞給張紫萸,紫萸擺擺手說:“你吃吧,我不想吃。”
張白薇看到她臉上有淚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便用詢問的眼神望著陳世棟,陳世棟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看來,兩個人之間,談得並不愉快。
張白薇趕緊對陳世棟說:“世棟哥哥,我的卷子做好了,請你給我批改一下吧。”
陳世棟說了聲“好的”,便離開張紫萸的閨房,去了書房。
張白薇問姐姐:“姐,陳世棟跟你說什麼啦?”
張紫萸搖搖頭說:“沒說什麼呀。”
張白薇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說:“你呀,就是前怕狼,後怕虎的,反正紅娘我給你們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自己的幸福還得自己做主,別人總歸不能替你。”
說完,端起西瓜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