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再景的病情日漸好轉,他和葛冰玉的感情也在每日的耳鬢廝磨中再度復燃。
終於有一天,感情的洪水沖垮了理智的堤壩,二人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成就了好事。
恢復了理智,張再景簡直不敢看葛冰玉的眼睛,生怕看見她那雙哀哀的媚眼,自己再一次淪陷進去。
葛冰玉倒像是什麼也沒發生,和從前一樣,盡心服侍張再景。
她天真的以為,養母生前曾經許諾過,待張再景年紀大些,就娶她為妾,反正自己早晚都是張再景的人,就是做了這種事情,也不為過。
既然已經行過周公之禮,張再景就想給葛冰玉一個名分。
但眼下,趙玉樹剛剛給了生下張紫萸,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她提納妾之事,實在是有欠妥當,再說,母親剛剛過世,需要服喪三年,現在就納妾,豈不是成了文人雅士們口中的笑柄?
左思右想,張再景只能再一次委屈葛冰玉了,囑咐她耐心等待,總有一天,他會風風光光地娶她進門,和趙玉樹平起平坐。
馮淑蘭生前頗愛看戲,每次去戲院的時候,都帶著葛冰玉在身邊伺候。
耳濡目染,葛冰玉慢慢的也變成了一個小戲迷,她最愛看的就是《紅鬃烈馬》,對《大登殿》一折情有獨鍾,代戰公主雖然在王寶釧之後嫁給薛平貴,但薛平貴登基之後,既未冷落王寶釧,也未貶低代戰公主,二位姐妹相親相愛,平起平坐,共同輔佐薛平貴守住江山。
葛冰玉明白自己所處的地位,成為張再景的正室,已經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了,她退而求其次,渴望有一天,能被趙玉樹所接納,成為張再景的妾室。
聽張再景的意思,不是不想收她作二房,只是眼下孩子都小,特別是紫萸,出生那天因為受了風寒,三天兩頭的發熱,也不愛吃奶。
這還是何嫂子告訴張再景的,張仲景聽了心裡著急,也不敢過去探望,生怕將病傳染給她們,只好根據何嫂子描述的情況,給紫萸開了點小藥。
紫萸也很爭氣,服下之後,竟然痊癒了。
張紫萸滿月後不久,張再景也完全康復了,他又搬回自己的臥室居住。
張再景搬走那天,葛冰玉是萬般不捨,兩個人剛剛有了新的交集,又生生地分開,她像是被人挖走了心肝,失魂落魄的。
但是,一看到張再景想見到孩子們的迫切樣子,她又不忍心留他。
她突然明白了,在張再景心裡,她葛冰玉只佔據著微不足道的一個小小的角落,現在,他馬上就要回到妻子兒女身邊,那份興奮和期待,是想掩飾都掩飾不住的。
張再景搬走以後,葛冰玉常常一個人坐在馮淑蘭的屋子裡發呆,幾天前發生的一切,反反覆覆地湧上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每當回憶起二人的甜蜜恩愛,她便笑彎了眼睛,一回到現實中,想象著張再景在趙玉樹面前的各種情景,又傷心嘆息。
張再景好像很快就忘記了和葛冰玉的露水情緣。
自從病癒之後,搬回自己的臥室生活,都一個月了,也沒有來看過葛冰玉一眼,即使在家裡和葛冰玉走個對過兒,也只是淡淡的問候一句,連眼神都是冷冷的,完全不像前一陣子,跟葛冰玉瘋狂時的火熱。
葛冰玉不斷地替他解釋,眼下他是一家之主,不能再象以前那樣少年輕狂了,再說趙玉樹是有名的醋罈子,他不想家裡起什麼風波,才故意裝出冷淡自己的樣子,其實,他的內心還是愛她的。
在張家,只有何嫂子和葛冰玉最交心。
可是,自從目睹了趙玉樹有條不紊地料理馮淑蘭的喪事,再到親眼看到趙玉樹為自己接生的過程,何嫂子對趙玉樹的印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她簡直是讚不絕口,以至於葛冰玉都頗感吃醋。
“嫂子,你從前可不是這麼說的,現在倒為少奶奶唱起讚歌來了,但不知她怎麼買下的好?”葛冰玉不滿地向何嫂子埋怨說。
何嫂子語重心長的說:“冰玉,要說是買好,這你就冤枉嫂子了,我可不是誰都能收買的,少奶奶也不需要收買人心,我所以稱讚她,是因為對她的所作所為,心服口服。”
葛冰玉不服氣地問:“我倒要聽聽,她做了哪些事讓你心服口服?”
何嫂子說:“從前呀,我老以為少奶奶出身於那樣的人家,從小被爹媽捧在手心裡,不知道得有多嬌貴呢?實際上,她一點也不自嬌自貴,就說老太太去世那會兒,你和少爺只知道哭,只有她有條不紊地安排喪事,也不講究個忌諱,挺著個大肚子替老太太擦拭身子。”
葛冰玉辯解說:“那是因為我和再景哥跟媽感情深,媽這一走,我們都象丟了魂一般,那裡還顧得上別的?”
何嫂子點點頭說;“好好,就算你說的對,可自己給自己接生的事,你是聽都沒聽說過吧?”
“難道紫萸是玉樹自己接下來的?”葛冰玉問。
何嫂子使勁點著頭說:“你當怎麼的?王梅花磨磨蹭蹭的,來晚了,紫萸生下來連哭都不會,憋得身子青紫,是少奶奶啪啪幾巴掌,又呼呼幾口,把她救活的。”
何嫂子一邊說,一邊栩栩如生地模仿著趙玉樹的動作。
葛冰玉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說:“玉樹的確不簡單,這些方面,我確實不如她。”
何嫂子見她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便安慰她說:“好妹子,別傷心,你也有你的長處,比如說,你比她長得好看,比她性子柔和,男人都喜歡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