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靖奎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這人啊,年紀大了,未免體質下降,天一冷呀,就容易傷風,倒不是什麼大毛病,就不勞你爹大駕了,你今天正好來了,就勞你給我開張方子,治治咳嗽吧。”
剛說完,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趙玉樹連忙端給他一杯水,又幫他拍背。
張再景斟酌半天,考慮趙靖奎是肺陰虧虛,陰虛火旺,治以滋陰降火,潤肺止咳,可用麥門冬湯加杏仁、川貝母、白茅根、阿膠。
趙玉樹接過方子交到櫃上,吩咐司藥抓好了藥,趕緊送到後頭去熬上。
張再景要回去了,趙玉樹說:“爹,您先歇著,我去送送再景哥。“
出了門,張再景一邊走,一邊說:“我回去就把趙叔的情況告訴我爹,讓我爹過個三天兩日的過來,到時候,我爹自然會根據病情,給他調整方子。”
趙玉樹點點頭說:“謝謝你,再景哥。其實,我覺得,爹未必對自己的病毫無察覺,都說隔行如隔山,骨傷科雖然和內科用藥不同,但醫理相通,我娘又死於這個病,我爹心裡不會一點數沒有,只是別人不說破,他也裝糊塗罷了。”
張再景內心不禁有所觸動,一直以來,他覺得葛冰玉是個可憐之人,而趙玉樹算得上是個幸運兒,從小嬌生慣養,父母就差把月亮摘下來送給她。
人的命運真是瞬息萬變,趙玉樹春天剛沒了母親,如今父親又得了和母親一樣的病,這個病不僅要人的命,還會傳染給親人。
他不得不提醒趙玉樹,照顧好父親的同時,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畢竟這個病是傳染的,千萬不可掉以輕心。
趙玉樹眼圈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張再景拍拍她的肩膀說:“玉樹,我一直很欽佩你,身為弱女子,你是那麼的勇敢堅強,令大男人都自嘆不如,我相信你,一定會勇敢地挺過去。”
趙玉樹使勁咬著嘴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有什麼難事也別硬撐著,我爹和我都會盡力幫助你的。”張再景吩咐她說。
隔了幾天,張炳善果然以還骨碎補為由,來趙家正骨館探望趙靖奎。
趙靖奎笑著說:“不過區區幾斤藥材,這大冷的天,也值當的你老哥親自送來。來,來,坐下喝茶,我託人剛捎來的鳳凰單樅,最暖身子,咳咳咳……”
“老弟,你咳嗽得這麼厲害,不在家好好歇著,又到前面來幹什麼?醫館裡有玉樹他們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張炳善哂怪道。
趙靖奎指了指遠處忙碌的趙玉樹,小聲說:“玉樹能幹是不假,但她畢竟是個閨女,唉!不瞞你老哥,這幾年給她提親的真不少,大凡有個靠譜的,我早就讓她成親,把醫館交給他們了,咳咳……”
張炳善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老弟呀,你也不必著急上火,這緣分要是到了,自然就成了,眼下你還是養好身子骨要緊。”
趙靖奎連連點頭,問道:“再景也不小了,親事定下了沒有?”
“也是高不成低不就啊,再說這孩子倔得很,非要找個知根知底的,說什麼把兩個陌生人硬拉到一塊做夫妻,不人道。呵呵,老弟,你說說,現在的年輕人都想些什麼?哪一輩子不是單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硬拉到一塊過日子的?到他們這裡,就成了不人道了。”
“唉,咱們都老了,思想跟不上了,我家玉樹啊,跟再景說得一樣,不讓我給她拉郎配。”趙靖奎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說。
正談著,趙玉樹過來給他們續水、倒茶。
張炳善瞧著她高挑的身材,伶俐的手腳,打心眼兒裡喜歡,這才是宜家宜室,旺夫旺子的女子,可惜趙靖奎就是一條筋,非要招上門女婿,不肯有絲毫的通融。
趙玉樹給張炳善的茶杯續上水,雙手遞給他說:“張伯伯,正好今天您來了,還得麻煩您給我爹瞧瞧,他這些日子咳嗽得厲害,前天再景哥給他開了三副藥,夜裡倒是好了一點,今天再麻煩你給調調方。”
說著,從櫃上取來張再景前幾天開的藥方,遞給了張炳善。
張炳善瞟了一眼藥方,又瞧趙靖奎的氣色,剛才聊天的時候,他就一直暗暗在觀察趙靖奎,現在診了他的脈,知他不僅肺陰虧虛,腎氣亦不足。除了滋陰潤肺,還需補腎益氣,便在張再景的方子上,又加了幾味補腎益氣的藥,遞給趙玉樹,趙玉樹催促櫃上把藥抓齊了,趕緊熬上。
張炳善要回去了,趙靖奎趕忙起身相送,張炳善攔住他說:“外面冷得很,你還是不要出去了,讓玉樹送送就行。”
趙玉樹答應著,跟著張炳善出了門。
她問道:“張伯伯,依您看來,我爹的病要緊不?”
張炳善皺了皺眉頭,說:“今冬倒是不要緊,關鍵得看明年開春,春氣上來,陽氣上升,他的病若是不加重倒還有希望,這病啊,得三分治七分養,不要讓他再幹了,讓他好好歇息吧。”
趙玉樹點點頭說:“我明白了,謝謝張伯伯,讓您費心了。”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難事,找再景來幫忙,千萬別見外啊。”張炳善意味深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