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的質問,李婉婷毫不心虛:“因為哥哥你那次回來後,總是避開臨漫的各種資訊,天氣預報播到它就跳臺,報紙上有臨漫的不看,但很多天後又會在房間角落裡發現它。”
張徹無言以對,其實那倒不是因為顏歌,但拋去這個理由,背後的原因更難以對她說出口。
“姐姐說你心裡住著兩個靈魂,我不這麼覺得,哥哥就是哥哥,哥哥只有一個。”說到這裡,她突然閉嘴了。
李婉婷固然瞭解他,但張徹又何嘗不瞭解自己這個妹妹,他皺了皺眉:“你想去找王凱?”
“都是因為他,你才受傷的!上次他在校門口等,你還讓我走,那時我就該告訴爸爸媽媽!”李婉婷嚷嚷起來,情緒激動,今天張徹受傷癱坐在面前的景象,看來的確給她造成了不小驚嚇。
還好沒對她說,上次受傷也是因為和王凱打架……這妮子那時候就已經操刀子,揚言自己有未成年人保護法要找人算賬了——丫頭小時候可愛又怯懦,什麼時候長成這樣子的?
“別添亂了,你……”
“哥哥是不是想說我還小?我是還小,但你不是從小就教育我說,用年齡和閱歷去壓制別人說話,使雙方不能好好交流,而不是用道理說服他人,是耍流氓的行為嗎?”
他剛苦惱地揉揉眉頭想要說什麼,就被李婉婷一眼看穿,堵死了話頭。
“但是交流的另一方,也不能仗著不懂就耍蠻橫。既然承認自己還小,就交給有經驗的人來做。”跟自己辯話術還早得很,張徹終於拿出哥哥的威嚴,一本正經起來:“哥哥的個人矛盾也好,感情生活也罷……我呸什麼玩意兒,你以後少給我看那些書,明天回去我就把它們燒了,看來你的課餘時間不少,明天開始預習課業的內容進度加一倍,我會每天檢查!”
“哥哥,狡猾!”
李婉婷見他不再順從聽自己說,而是掙扎著起身,撅起嘴不滿嚷嚷道。
“不狡猾能打到重慶嗎,你見過真正跟你講道理的東條英機嗎?努力成長起來,用力量征服年齡,用成績打敗閱歷,那時候再對哥哥說教吧!”
張徹不打算再廢話,一個起身,長年仰臥起坐鍛鍊的良好腰腹力量,讓他輕鬆頂著妹妹驟然仰起,李婉婷自然不願就讓他這麼糊弄過去,忙蹭蹭兩下摟著張徹脖子繼續往上爬,這樣渾身的重心就都在上半身了。
重量驟增,病床因為劇烈抖動發出吱呀的聲音,張徹心底一沉,小丫頭不懂事胡鬧,這樣一錯力,不但使得整個床都已經失去平衡,而且讓他的腰肌有種用力錯位的感覺,如果繼續仰起,勢必造成運動傷害,說不定床還會塌。
無奈,他只能順勢繼續躺下,後背重重摔躺在床上,然而與方才不同的是——李婉婷這次沒捂著他的嘴。被摟著脖子、手受了傷無法用力的張徹,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額頭跟自己貼在一起的妹妹,也因為慣性摔了下來。
“唔……”
兩兄妹瞪大了眼,彼此對視,額頭貼著額頭,鼻子貼著鼻子,嘴唇貼著嘴唇。
鼻息觸處馨香溫熱,唇間柔軟糯嫩。
兩三秒後。
二人很平靜地分開,李婉婷雙手撐起身子坐了起來,認真看著他道:“我不會放棄的。”
“我說給你加課業內容和每天檢查,也不是開玩笑的。”張徹沒好氣回道。
時間已經不早,住院樓的其他病房都相繼熄燈了,兩兄妹沒有再說話,病房裡條件相對簡單一點,稍稍洗漱清理後,二人就上床了,由於沒帶什麼換洗衣物,加之也不合適,脫去外套,張徹穿著病服,婉婷還留著花籃內衫,二人和衣而眠。
黑暗之中窸窸窣窣的換衣聲,病房的床單有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夜晚的醫院偶有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咳嗽,以及陪護家屬們站在走廊上煩亂應付俗事的電話。張徹躺在枕上,搖搖頭,如果不是另有原因,他是極度厭惡這個地方的,更別說過一夜了。很快,妹妹也鑽進被窩躺下,與以前不同的是,這次她並沒有很快黏上來。
因為要保證病人的良好休養,醫院每晚的熄燈時間很早,不一會兒,周圍就一片寂靜了,暗色瀰漫在房間裡,偶爾能從遠處聽到汽車經過的引擎聲。長久的生物鐘,讓他一時半會兒有些睡不著,這裡雖然不是前世那個修建在山上的療養住院部,但世間醫院的樣子都差不多,很容易地就會勾起一些回憶來。
“哥哥。”
聲音有些細弱,但在寂靜的夜晚裡很清晰。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