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跟你說過,要按照劇本來。”
山海威嚴,在那磅礴重擔面前就算是不朽也必須謹慎。
“契約星很重要,它們都在看著。你以為它們感覺不到異樣嗎;它們只是沒有證據。我們在彼岸的眼中無法躲藏,可它得遵守規矩。
“劇本做不到改天換日,你有你的想法,但我不能保證你脫軌後,能迎來自己希望看見的局面。”月輪凝望滄桑,它仍舊不著調,可秋裳很認真。
“我知道了。”督主頷首,面容清澈,轉身乾淨,遠處羽翎持畫筆於半空,那是他的妄想,是,大夢一場。
他看見了自己不該看得,那種直覺讓他在快要看清時閉上了雙眼。
這是對他的保護。
竹羽晨沉默,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是在保護那黑衣少年,還是為自己的行為開脫,但旁觀者能知道這其中的不正常。
可受害人失憶了,他什麼都不記得,全靠野獸般的直覺行事,而本能是神明賜予的規則。
所以,這白衣少年沒有違規。
沉默,平靜的洋流積蓄著巨大的能力,但它無處釋放,就那麼憋著,就那麼沉悶得忍著,他憤怒那星夜長袍的反覆與詐騙,可這世界仍舊在正常運轉,強大的神明於高空袖手旁觀,只等海底的怪物落網。
你贏了。
山峰處錦繡披著斗篷走進密林,他還記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不敢相信,這一世那孤傲的少年把自己毀得沒有留任何餘地。
“你答應過我,你要重回山巔得。你不是乞丐,不是囚徒,你是那扛旗的排頭兵!
“你該死!但絕不能死在這裡,你明白嗎?”
騙子……
執事在密林中高高躍起,劇烈運動的心臟讓他以及其恐怖的能量狂奔著,遠處的長袍少年空蕩蕩得發著呆,像一臺被設定了程式的機器。
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了等死嗎。
天色昏暗,在這被刻意營造出來的偏僻山村裡竹羽晨心情躁動,此時另一處不太穩定的世界中斜蓑衣長斗笠的挎劍少年在牆角根默默咀嚼著野草,他面色蒼白,消瘦而單薄的身子在寬大的城門陰影下顯得極為脆弱。
這裡是風車遺址,也是當初覺醒者們起義的地方。
暗沉的裝束在裹滿泥濘的少年身上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魅力,這些生命燃燒到盡頭的囚徒用手中利刃在曠野上舞劍,殺生技乾脆利落的光芒如星光般綻放。
“光速傳遞的資訊,能被你看見嗎。”
夜裡的風跌落空隙之間,在這毫無存在感的荒蕪世界裡做任何事都沒有意義,因為無法被記住,十年裡發生的重大時間連成一串,就是故事。
這是一場不需要名字,不需要事件,只需要對話就能推進的遊戲。
城牆積灰,空洞的雪落在了少年麻木的臉上,他做了個夢。
夢比現實真實。
用刀於手掌上留下一刀傷口,鮮血在昏暗中凝固,他在斑駁的時光中感受著錯亂的生命,感受活著。
這是一場文明的角逐,而他,是此地的神明,手心攥著應許之地的光明。
滿豈微笑,他仰面躺下,倒在那明晃晃的月光之中,此刻,遍地的翅膀。
而在雲層之後,那打鐵的壯漢沒有出手,也沒有回頭,更不曾因此而稍作停留,他只是旁觀者,就如此前旁觀羽翎一般看著竹羽晨和滿豈,就如身後的那一輪明月,只是靜靜得懸著,如萬古之前,沒有多少改變。
關山的月還是那麼美,美得,就像壯漢剛從爐臺中捶打出來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