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山從東來,連綿群山裡飄出炊煙渺渺,於此秋收好時節山谷內人聲鼎沸。
十脈天驕出自浮山書院,華光照也被留在了這裡,不然按照傳統它們大抵是要去皇城賜福得。
但是浮山院也確實有主持祭天大典的能力,因為小青山腳下這塊地是如今內環場域唯一染了神血的區域,環境看似鄉野卻包羅永珍,也能夠承受大帝君的開脈威能。
賜福有很多種型別,例如洗禮、抓周、成年,但異能者看中得還是華光照、月上袍和羽化。
它們分別對應十三十四的開悟、明理,十五十七的臨塵、慎獨,其中十七歲更是大凶,既是月上袍,也是羽化,其中月上袍是賜予“物外”,而羽化是攝取。
所謂天驕,都不過是蒼天的祭品,羽化二字在天驕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契約星的一代是上品序裡的十七年,本代天驕從黑白閻羅出世開始算,年歲大得百年往後,小得如簾書才三歲,不同的時間流速造就了這巨大的時間差距,羽翎算是吃了虧得,別人一歲的時間讓他已經有了十一歲的年紀。
當然,他不是賜福的物件,暫時還沒有考慮這些。
因為隨著前線戰局的星火出現,越來越多的大能者從核心時空來到戰爭前線,以便更好的做出應對措施,在這途中,或許會碰見不知多少有過交集的人物。
畢竟眼前的局勢,顧成朝不知道他的結義兄弟們會如何選擇。和他們結識的過程,不是親身接觸,沒有多少感情。
羽翎將黃羽鸚鵡託舉到肩頭,神情稍有凝重。
鳩夜洲是鴻蒙神殿的牧場,整片廣袤區域都是用來加大神殿時空密度的養料。
作為橫蒼大陸九大神殿之一,它成立的時間最短,按照梧桐國的百年曆史來看,神殿從建立到現在也才十年光景。血鴉族在橫蒼大陸的地位連年下降,對這座新拿下神殿建築權的區域他們投入了很大精力,甚至在其中開發了自己的造神計劃。
如今前線鏖戰,神殿也派遣了許多大執宰,而羽翎和他們是能夠感應到彼此的氣息得。
羽翎默然矗立,他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恍惚,隨後其之周遭風景大變,眼前瑩月吞日,月桂於濃霧中起舞,隨著時空得切換此界被月宮降臨,虛幻的牌位在少女周身現象,白靴幻身,傾城裙衣,疊加之下的陳二眉心處顯化出一點橙紅,比月桂濃郁,將梧桐的初夏染上了月色的深秋。
“好久不見,從遠方來得貴客。”
少女聲調柔和,她落在星河流淌的峽谷內,容顏看不清,輕飄飄得一團,就那麼漂浮著,如夢似幻。
“我們,見過嗎。”羽翎不知此刻自己的狀態該如何描述,僵硬的身軀讓他神情表現得有些冷漠,發自內心的疏離讓他變得有些超然,漫天光輝被一雙手掌憑空摁住,他如懸崖邊打傘的殭屍般一動不動,僅是旁觀,旁觀著眼前那凝聚的月色。
“我是總督身旁的近侍,又是血鴉族的話事人,對您有所瞭解。好久不見。”陳二蓮步,沒有再選擇試探,她很坦然,對面白衣不曾說話,凝視那張與畫卷中秋裳相似的面容,陡然間心中略有驚慌。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一場大雪,那穿越時空的古老讓羽翎的氣息變得悠久而蠻荒,凝視那張不知是否見過的虛幻面容心中有莫名得情愫盪漾。
“可否問一下,我們之前有過關係嗎。”羽翎猶豫,胸口處的黏菌化成木偶躺在他的手心,白衣深吸後挺身而立,陳雪梨好像沒有注意到他手裡的提線木偶,那雙眼眸深處有著一抹糾結的憤怒,而這排斥的情緒加劇了羽翎得蛻變。
“神戰快要開始了,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見見老朋友,然後回鯨魚座。”剎那又如永恆,隨著陳二的語調落下,羽翎氣質陡然一變,微笑時的模樣渾身披著光,白衣勝雪,纖塵不染,語調平淡,略有閒愁。
可能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開啟木匣子的契機,就是和陳雪梨見一面。
就這麼猝不及防得,他拿到了自己的撲克臉。
那是一張小丑的面具,裡面有這場遊戲的規則,除此以外還有一道封印的精神烙印。隨著覺醒前塵,他的心境有了些許的變化,那是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淡然與悲慼。
我把自己弄丟了。
白衣伸出手握著胸前翎羽,垂眸的模樣不敢再瞧一眼那北地羽衣。
知道得越多,便越是惶恐,儘管他的記憶烙印中沒有具體的過往,但情緒很明顯,他有虧欠。
“不好意思,我不曾記得自己對您犯下什麼罪行,但我坦然伏誅。您是來執行的嗎。”兩袖清風,白衣少年語速平緩,娓娓道來的姿態沁了毒,此刻羽翎就像那病入膏肓的垂朽老者,沒有什麼慾望,平淡得有些失真,將過去於現在割裂得十分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