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這下瞪大了眼,才發現這老虎的身軀比自己高大的太多。可卻還是大罵一聲:“你孃的,管你是畜生還是鬼,莫要攔我!”
那猛虎就像聽的懂別人在罵它的娘,又是一聲怒吼,接著“嚯!嚯!”扇出兩掌,直拍二叔的腦袋。
他縱是年輕,反應快得很,此刻屈身一翻滾,正滾到猛虎的懷裡,沒等站穩抬臂就是一抱!
下腹是動物的敏感之處,二叔這一抱,急得猛虎張嘴就咬。這一口下去,便是要將二叔的肩膀活生生咬下來!
小姑娘踉踉蹌蹌下了車,奔著紅燈籠而去。
又聽“嗷嗚”一聲,那老馬就跟丟了魂一樣,瘋了似地亂跑,巧的是正撞上了黑虎的腦袋。虎口一偏,刀一樣鋒利的虎牙便只劃破了二叔的衣裳。
再等這姑娘將燈籠撿起,跑上前去,那老馬已經拖著車,滾下了山...
“躲開!”二叔喊道。
“二叔小心吶!”小姑娘眼淚橫流。她將燈籠放在地上,果真躲得遠遠的,二叔要她做什麼,她一定會聽。
此刻,二叔繞在猛虎下身,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匕。那猛虎雖然力氣大得很,無奈後肢卻笨的出奇。
二叔就半蹲著,在猛虎的下身處繞個沒完。你若是拿巴掌拍我的腦袋,我就躲在你的屁股後,你若是想用嘴咬我,我就騎在你的背上。不僅要騎,還要在你的屁股上刺兩下。
他的個子不算高,也不算矮;力氣不算大,也不算小;體力不算多,也不算少。就是這樣一個人,恰好能騎在猛虎的背上,一手拽著它的耳朵,一手薅著他的尾巴,任猛虎怎麼甩都甩不掉。
那老虎氣的連連沉吟,竟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它猛跳兩下又快跑幾步!唯獨這一跑,正跑到紅燈籠旁。
紅燈籠正照亮那臉盆般的虎頭,二叔手起迅捷,俯身一刺!
匕刺穩穩當當、實實在在地扎進猛虎地眼睛裡。
短匕拔出來的那一刻,血和哀嚎一同迸出,這猛虎恨不得背上也長個嘴,好將這人的骨頭全都咬碎!
不等它反應,二叔又是一刺!
此刻這山中,便多了一個四條腿的瞎子。
那姑娘正要拍手叫好,可二叔卻猛地一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噓!”
只見那老虎雙目盡毀,仍是不肯離去,還在紅燈籠旁緩緩哧氣,豎著耳朵,等著二人發出聲音。
這番打鬥已讓二叔筋疲力盡,此刻又絲毫不能大口地喘息,那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這猛虎東走幾步,西吼兩聲,任誰都看得出,這叔侄二人但凡出一絲聲音,就得做好掉腦袋的準備。
“咣啷”。
都說眼睛瞎了的人,耳朵反而更靈,看這猛虎倒也不例外。此聲一出,它反應也真是快,“嗷”的一聲閃電般躍起,順著聲音就奔了過去。
無奈瞎子縱然是瞎子,它又怎知奔去的方向,正是萬丈深淵呢?
二叔猛吸幾口氣,稱讚道:“小孩子總是比大人機靈,我竟沒想到,把它引到山下去。”
小姑娘笑了笑,柔聲道:“二叔縱非將它的雙目刺瞎,我就算扔一百個石頭,又有何用?”
她聲音突然哽咽了,面色也暗淡了些許。“只怕...只怕這黑黑冷冷的山,非但有猛虎,還可能有上千只餓狼。”
二叔提起燈籠,注目看了看,焦急道:“縱使前面是閻王殿、黑沙河,二叔也得帶你闖過去、趟過去!”
小姑娘淚如雨下,道:“我們回去吧,或者...或者天亮了再來...好不好...求你了二叔!”
二叔目光凌厲,手中緊攥著那把沾滿血的匕首!也緊握那盞紅燈籠。他一字字道:“楚兒,你並不知,若沒有藥,你絕活不過今晚!”
小姑娘拼命地搖頭,耍賴道:“我能活過,能的!”
“聽話!”二叔一聲斥責,小姑娘果真就閉上了嘴。“楚兒聽話,好好的睡一覺吧。”
在可憐的抽泣中,小姑娘緩緩睡去了...
清晨的熹微下,山林中儘管仍有些涼,卻沒了黑的恐懼。綠草紅花的芬香,就像突然冒出來一樣。
難道在夜裡,它們就不香了?
二叔的背不那麼熱了。
小姑娘緩緩睜開眼,恰看見兩隻灰影閃過眼簾,她全身猛地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