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夜輕車熟路地找到藍不道最喜歡呆的地方。
果然,遠遠的在石階上就看到那道熟悉的藍色身影臥在那塊熟悉的石頭上,拿著那隻熟悉的酒葫蘆,悠然自得地喝著酒。
雲夜蹦蹦跳跳來到師父身邊,坐了下來,低頭看著明知道自己來了卻不抬眼賞自己一眼的臭師父。
師父抬起手,手腕上露出兩排小小的齒印傷疤。
聽說那是十年前師父要帶自己回來時,被自己咬的。
臭老頭,明明有可以去疤的藥偏偏不用,說是要留下這兩排證據讓自己見了時時愧疚,為年少無知狗咬呂洞賓的行為懺悔。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
雖然這樣,雲夜還是對師父充滿了感激。
如果不是十年前師父把自己帶回來,那個小乞兒,有可能早被惡犬咬死,或者凍死餓死在哪一個嚴冬的寒夜裡,臭了都沒有人發現,說不定屍體還得被野狗撕碎了分食掉。
師父說當時自己被人暗算,差點小命不保,是他救了自己。
時間太久了,加上那時候自己太小,已經記不太清了。
只是模糊記得那天的月很亮,有一雙像月一樣亮的眼睛看著自己。
現在想想,又好象是做夢,也可能是夢到過這樣的場景。
唯一不變的是從小到大,他一直喜歡有月的夜晚。尤其是月圓的時候,坐在外面仰望天空,心就會特別寧靜。月色融融,彷彿一個巨大的懷抱,讓他感覺非常有安全感。
那輪月,看一夜都不膩。
收回飄遠的心神,雲夜幽幽嘆了口氣。
這一聲嘆息,倒引起了藍不道的關注。
他把酒葫蘆放下,坐了起來。
一向沒心沒肺從不知愁的徒弟居然學會嘆氣了。
知徒莫若師,他知道雲夜的煩惱,待為師為你解惑吧。
“你在擔心司空月?”藍不道直接了當地問,而且是用肯定的語氣問的。
“是啊,師父。”雲夜愁眉苦臉地邊說邊把臉埋到師父袍袖裡,像個迷路的孩子。
“我什麼法子都用了,還是不行。她好像不想活了,感覺一天比一天狀態差,今天把藥都吐了出來。”
明明剛開始還很配合的。
可能後來是神志恢復了,想起來發生的事情,越發難以面對吧。
“師父,我想救她,不想她死。”雲夜一向陽光的臉上佈滿愁雲,看著師父的眼睛,輕輕說出心聲。
“為什麼這麼想救她,你平日裡不是沒那麼在意別人是死是活嗎?”
“我也不知道。”雲夜苦惱地說。
“我親眼見她在劍道門百家面前凜然不懼,身受搜魂釘之苦仍堅持自己無罪。一直以為只有男子才有這等骨氣,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能忍住,這樣的人,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了。她,讓我折服,天下沒有第二個了,所以我不能讓她死。”
“就只有這些?你沒發現……”藍不道收住話尾。
“發現什麼?”雲夜從袍袖之中抬起頭問。
“沒什麼。”
雲夜沉浸在自己的苦惱之中,沒有注意到師父話裡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