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轉念一想,就算那小姑娘真的就是我,然而,那其中的來龍去脈,我也還只是瞭解了一鱗半爪,要想弄個水落石出,就得繼續往下聽啊!
「孃親,你接著說吧——」暗暗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我這樣說道。
孃親點了點頭,接著緩緩說道:把你送來的那個人,還跟我說起相關的另外一些情況。原來,把那小姑娘帶走的那個年輕男子,跟那小姑娘的母親,也曾經是一對情侶,後來,由於某種原因,兩個人沒能最終走到一起。好幾年之後,漂泊在外的這個年輕男子,再次見到當初的戀人時,發現對方已然早為人母,成為了兩個雙胞胎小姐妹的母親。這一對小姐妹呢,天生麗質、玉雪可愛,那可是人見人愛、人見人誇啊!
按理說,那位男子到了這一步,就應該置身事外了。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對方幸福;即使不能走到一起,也應該心平氣和地送上自己的祝福。嗯,這就是我們大多數人的想法了。只是,那個男子並不這樣想,他總覺得,既然當初我們也相識一場,我如今形單影隻,你憑什麼就幸福快樂?我,我也要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生活中的苦酒。就這樣,他處心積慮,最終找了個機會,弄走了那對雙胞胎小姑娘中的姐姐。他,他多半是這樣想的,既然我過得不如意,那麼,我也要讓你體會一下骨肉分離的滋味。再後來的事情,剛才我也說過一些了,這個男子在料理生活方面,本來就有點粗枝大葉的,如何還能帶好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無奈之下,一番漂泊之後,他找到了我們這一帶地方的某一個人,覺得對方正直善良,就把這個小姑娘,託付給了這個人。他所託付的這個人呢,家中本來已經有兒有女了,再加上手頭上也不算寬裕,怕耽誤了這個小姑娘的未來。想來想去,他最終決定,把這小姑娘再送出去,送給一個有心人,而且,家境要好一點的熱心人——
「哦,是,是這樣——」發現孃親遲遲沒有再往下說,愣了好一會兒,我接了這麼一句。
「風雪啊,」孃親這樣說道,「無論如何,在這種事情上,孃親,孃親是不會信口開河的——」
說著,她拿出一張泛黃的紙片,遞到了我手裡。
我接了過來,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名字。
第一行寫的是:
言福來於雙燕
第二行寫的是:
言風雪言風清
再仔細看時,在第一行的第一個名字之下,打了一個小叉;而在第二個名字的下面,所畫的那個叉,要更大一些。
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來了,只有官府的文書,才可能在別人的名字上畫叉;寫這兩行字的人也這樣做,不難想象,他對寫在這紙上的這兩個人,恨得咬牙切齒,甚至是恨之入骨了。
那一刻,我也意識到,那泛紅的紙片,也正在無聲地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在這方面,確實是偽造不來的。
爹孃所寫的字,自然算不上什麼書法,不過也算中規中矩,就像塵世間那些老實本分的人。對於這一點,我還是有印象的。
而寫在這張紙上的那些字,就像虎狼伸出的爪子,透出隱隱的殺氣;而且,用鋼字書寫的時候,由於太用力,差點兒就把這紙張給劃穿了。
「哦,我爹姓顏,是喜笑顏開的那個‘顏,,而這張紙上的這個‘言,字呢,是三言兩語的‘言,——」凝神好一陣子之後,我才這樣說道。嗯,這已經是我最後的一絲希望了。那一刻,我還是抱有一絲僥倖:或許,這只是一個別人的故事。
幽幽的嘆了一口氣之後,孃親這樣說道:風雪啊,你說得不錯,作為姓氏,這兩個字確實不同。當時,我和你爹是怎樣想的呢?當時,我們想,這大概就是天意和緣分吧,我們所收養的女兒,她的姓氏,跟我們原來的姓氏,讀音相同。這樣一來,以後叫起名字,就算是連名帶姓,也不會覺得有多拗口——
暗暗地嘆了一口氣之後,我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到了這一步,我還能再說什麼呢?如果當初爹孃不曾收養我,這一刻,我又會是在哪兒呢?
「當初,」我試著這樣說道,「當初那個人把我送過來的時候,就連著這張紙條?」
「你,你猜得不錯——」孃親這樣回答道。
「那,這麼人是誰呢?」我追問道。
「你,你真的想知道?」孃親這樣問道。
我點了點頭:嗯,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之後,孃親把嘴湊到我嘴邊,說出一個人的名字來。
哦,原來是這樣!
這個人,我也算是再熟悉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