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萬兩對段斯予來說可能不算什麼,但對二夫人來說,卻是個天文數字。
沈府一年進帳的銀子攏共也不過百來萬兩,這還沒有扣除府中日常開銷。
整整五百萬兩,二夫人這算是掏空了沈府的家底。
“沈非念,你不得好死!”二夫人惡毒的詛咒,能將平日裡總是知書達理模樣的葉氏逼得說出這種話,可見她心痛如絞到了什麼地步。
可敗者的怨憤有何威脅可言?
沈非念抬手,輕撫了下鬢髮,“死就是死,還分什麼好歹。不過二夫人,我原本還想著將你手中的清雪草收過來,眼下看來……你似乎並不需要?”
二夫人不解,疑惑又震驚,同時還按捺不住恨,多種神情在她臉上格外精彩。
沈非念笑意盈盈,“行善坊的那十萬斤清雪草,加你們囤的數量,五錢一斤,我全收了,如何?”
“你荒謬!”二夫人忍不住破口大罵,“不說行坊善的一斤就值二十兩,單說我當初囤積的便是九錢一斤,你如今想五錢收去,你做夢!”
“不賣就不賣嘛,這麼激動做什麼?”沈非念笑說,“只要你不怕放著發黴長蟲,也不怕要耗費人力財力看管打理,我有什麼不樂意的。”
“我便是拿去餵豬,也不會賤賣給你!”
“父親下個月便是五十大壽的生辰,想來是要大辦的,宮裡宮外的也要四處打點,你的鋪子也需要現銀運轉……”沈非念故作嘆惜,“那你就拿去餵豬好了呀,反正,十幾萬斤的清雪草,我實不知除了我,誰能吃得下,誰又敢吃下。”
沈非念說罷,作勢欲走。
二夫人慌忙叫住她:“等等!”
沈非念回頭,“怎麼,二夫人改主意了?”
“三兩,三兩一斤!”
“五錢,你愛賣不賣,我可不是在求著你賣給我。”
二夫人的心都在滴血,五錢的價格跟白送沒有區別,可是她不賣又能怎麼辦呢?
清雪草平日裡根本不是什麼稀罕物,頂多過個三五天的,這京中各大藥坊便能補齊貨,她拿著這麼多草藥難不成真的去燒掉,或者去餵豬嗎?
放在那裡慢慢處理更不現實,就如沈非念所言,這需要花費太多人力物力,無論怎麼算,都是一筆極不划算的買賣。
沈非念將二夫人逼得要哭出來,眼中都有了淚意,最後也不知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咬碎了一口銀牙,恨聲道:“好!”
沈非念唇角上揚,勾出一個壞笑的弧度,衝林婉拋了個眼神——瞧見沒,行善坊的掌櫃根本不用向段斯予交貨。
林婉掩唇輕笑,姑娘好籌謀。
只是那二夫人已經氣得心絞痛發作,扶著胸口跌坐進椅子裡,半天起不來。
她悔啊。
就不該聽段斯予的,不該賭這一場。
這一趟下來一分錢沒掙著不說,還不知要搭進去多少。
她心痛得抽噎出聲。
但她也恨,恨沈非念沒讓她詭計得逞。
氣死她得了,讓段斯予知道她把清雪草賤賣給了自己,段斯予肯定要指著她鼻子罵她大傻逼。
因為以段斯予的能力,必是能有法子挽回不少損失,而不是像二夫人這般跳樓價虧本大甩賣——所以沈非念才會找二夫人做買賣,而不是段斯予。
他們花五百萬買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