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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些日子,胡作家生了一個女孩。

兩年以後,範師長成了軍長。

胡作家被調到軍區文工團當上了一名創作員,成了名副其實的作家。以前每個師配置的文工團都解散了,有的轉業回到了地方,有的全併到了軍區文。小嶽雖不能跳舞了,但還能唱歌,便一起合併到了軍區文工團。胡作家的夫人轉業到了地方,在一家工廠的工會里搞宣傳。

和平了,生活也安定了。胡作家就很安心地當作家,不斷地有反映戰爭生活或和平年代的作品問世,胡作家的名氣不論是在部隊還是地方便越來越響亮。範軍長一如既往地當著高階軍官。

兩面三刀人雖不經常謀面,但每過一陣子,範軍長都要約上胡作家走出城市,到山裡打獵。範軍長舞刀弄槍的慣了,長時間摸不著槍手就發癢,他總要找個機會放上幾槍,若是能射獵到一兩個獵物自然是很高興的事。胡作家經常伏案與作,城市的喧囂使他感到有些疲憊,最主要的是,他喜歡走進山裡。一走進山裡,他就會想起十三歲前那段放牛時光。不知為什麼,一想起那段時光,他就興奮不已。於是,範軍長每次外出打獵總要叫上胡作家。範軍外出自然不是一個人,警衛員是不會離開他左右的,為範軍長拿槍,還有一些乾糧等。車是越野吉普車,跑一會兒便出了城,又過了一會兒,就進山了。

運氣好的話,能射到一隻山雞、一隻野兔什麼的。時間還早的話,範軍長就命警衛員拾些乾柴,在山坡上就把射獵到的山雞野兔什麼的很新鮮地烤了,酒是少不了的,警衛員早就帶來了。他們吃著山雞或野兔,喝著酒,兩人的談話都很輕鬆,說到了放牛時光,也提了某一次戰鬥,最後又說到了他們的現在,說到了老婆孩子,這時兩人就以親家相稱了。

直到夕陽西下,兩人才坐上車開回城裡。

範軍長興致好時,會帶上夫人和孩子。範軍長帶動上家人時,自然沒忘了約上胡作家及其家人。當年小金和小嶽在文工團時號稱兩朵花,關係也情同姐妹。在週末的時候,兩家人在一起聚一聚,這並沒有什麼。

兩家人,好幾口子,孩子們還小,自然不能進山打獵了,便選擇了山青水秀的地方。這些地方大都有駐軍,且都是範軍長手下的師團單位。軍長帶著一家子人來過週末,下級自然是熱情、周到,跑前跑後地忙著。玩一會兒,到了吃飯的時間,下級自然是要招待的。下級都瞭解範軍長愛吃狗肉,狗肉自然早就準備好了,是新殺死的活狗。範軍長一見到狗肉就笑了,吃得舒服,酒自然也不會少喝,下級們輪流著上前敬酒。範軍長在喝酒時,沒忘了向下級一遍又一遍地介紹胡作家,說胡作家如何著名,如何偉大。下級們敬胡作家酒時臉上都帶著笑,說早就知道胡作家大名,今天一見三生有幸等等。胡作家幾杯酒下肚,聽了這話自然是很高興,就和這些師、團長們聊了起來。聊起來之後,他才發現這些人的注意力還都在範軍長那兒,和他說話聊天都是抽空,他們要見縫插針地向範軍長說這說那。胡作家的興致就冷了下來,情緒自然也不高了,明白了自己只是一個陪客而已。

回到家裡,夫人小金就感嘆:當年小嶽如何有眼力,嫁給了範軍長,現在一家子都跟著榮光。夫人這麼絮叨時,胡作家的心裡就很亂。下次再有這種活動時,胡作家便不願參加了。他知道,範軍長邀請他是真心的,但現在地位變了,一起活動總覺得不太舒服,胡作家便有意迴避了。

又是沒多久,範軍長調到軍區當上了參謀長。一晃,他們的孩子都大了。範參謀長的兒子叫範天,胡作家的女兒叫胡金。他們從小就在一個學校一個班,又一同高中畢業,那當兵很時興,沒門路的,想當兵是件挺不容易的事。

兩個孩子畢業了,範參謀長就給胡作家來了一個電話。這期間,範參謀長和胡作家也經常見面,都在軍區大院住著,又都在一個辦公樓裡辦公,自然經常見面。每次見面,胡作家都要給範參謀長敬禮,這是上下級的紀律,作家當得再大,領導還是領導。範參謀長還是那麼熱情,見了面就握住胡作家的手搖著說:胡哇,你這是幹啥?咱倆誰跟誰,用不著這樣。然後又關心地問:又有什麼大作了?胡作家就說:手頭正寫一部長篇。範參謀長就說:好好。範參謀長領導做大了,就有許多大事要忙,和胡作家打招呼也顯得匆匆忙忙的,分手時,範參謀長仍朗聲說:胡哇,咱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喝幾杯了,找個時間,咱們好好聊聊。他說這話時,胡作家不說什麼,只是笑一笑,他知道,現在的範參謀長不是以前的範師長也不是範軍長了。他只能那麼笑一笑,一直看著範參謀長高大的背景在眼前走遠,他和該去幹什麼就幹什麼。

範參謀長在電話裡依舊朗聲說:胡哇,範天和胡金都畢業了,我看就讓他們當兵去吧,當兵好哇,呼們當初要是不當兵,哪會有今天。說完,就朗聲大笑。

胡作家和夫人小金正為女兒畢業一時找不到出路而發愁,當兵的路子他們也想過,只怕沒門路不好辦,聽範參謀長這麼說,心裡自然是很高興。在電話裡胡作家就說了許多感謝的話,範參謀長就說:咱們誰跟誰呀,別忘了,咱們可是親家哇。

這句話是十幾年前的約定,現在範參謀長又提出來了,讓胡作家心裡感到熱呼呼的。

有了範參謀長一句話,兩個孩子輕輕鬆鬆地便參軍了。他們自然被分在了同一個部隊,沒多久,範天就提幹了。胡金見範天提幹了,心裡很著急,往家寫信時就央求父親把自己的提幹的事衝範參謀長說說。胡作家不知怎麼說好,就一直拖著沒有說。最後還是範天休假回家把胡金的事衝父親說了。範參謀長又是給胡作家打了一個電話,仍那麼朗聲說:胡哇,胡金這孩子的事就是咱家的事,這點小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範參謀長的話仍說得胡作家心裡熱呼呼的。

又是沒多久,胡金就提幹了。

再沒過多久,範天和胡金順理成章地結婚了。

兩個孩子的婚禮上,範參謀長和胡作家兩人又坐在一起喝了一次酒。兩人因高興都多喝了幾杯,範參謀長朗著聲,大著舌頭說:胡哇,咱們是親家了,一家人了,還有啥說的。

胡作家也大著舌頭說:範範參謀長,咱們是一家人了,當年,哈哈

說到當年,兩人又興奮了許多,關係似乎又拉近了許多。範參謀長就拍著胡作家的肩膀笑著說:沒想到你還能當作家,寫書,真是的,哈哈——

胡作家也笑著說:你傢伙都是參謀長了,嘿嘿——

沒多長時間,胡作家因為一本書成了右派,被下放到軍墾農場去勞動改造了。在這個問題上,範參謀長為胡作家說了許多好話,說到了他們十三歲放牛,投奔八路軍,又說到解放戰爭和抗美援朝等等,但右派不右派是政治部門定的,範參謀長只懂軍事,也只管軍事,但當處理胡作家問題時,因為有範參謀長說話,還是網開一面,右派仍是右派,但保留軍籍,一個人去了軍墾農場。

軍墾農場的胡作家在夜晚無法入睡時,守著孤燈,聽著窗外咆哮的風雪,他思念妻子和孩子,思前想後,他又一次想到了範參謀長。他知道,只有範參謀長才能救他。他有些後悔選擇了作家這條路,要是不走這條路,說不定也會像範參謀長一樣,自己也就不會成為右派,更不會到這裡吃苦受罪。

果然,事情發生了轉機。範參謀長當上了軍區副司令員。範副司令在大會小會上多次提出了胡作家的問題,指示政治部門要重新考察胡作家。很快,胡作家從農場又回到了部隊。範副司令很忙,沒時間來看胡作家,只打來一個電話,他仍在電話裡朗聲說:胡哇,以後學聰明點吧,啥該寫啥不該寫你知道了吧?

就這麼一句話,讓胡作家流出了眼淚。

畢竟都是放牛娃出身,畢竟都是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戰友,也畢竟是親家,胡作家感情豐富地這麼想著。

平平淡淡的日子又這麼過了幾年。範天和胡金的孩子已有幾歲了。一家三口從部隊回來探親,是胡作家和範副司令兩家最熱鬧、高興的日子。範天和胡金一家三口,不偏不倚地每家都要住上幾天,胡作家很喜歡自己的外孫,外孫叫範小胡,小傢伙很聰明,屬於人見人愛的那種孩子。胡作家為自己能有一個這樣的外孫感到驕傲和自豪。外孫在身邊的日子,是胡作家一家有史以來最愉快的日子。

外孫隨父母一走,日子以恢復到了以前的模樣。有時,範副司令會來上一兩個電話,他在電話裡會說上幾句自己的孫子。範副司令的話說到了胡作家的心坎裡,於是兩人就有了共同語言。

昔日的小嶽已經是軍區歌舞團的團長了,她很忙碌,有時胡作家的夫人小金會和小嶽在院裡的某條路上碰面,兩人熱情地打招呼,說一上些客套話,因為嶽團長很忙,就又匆匆地分手了。小金望著嶽團長匆匆而去的身影,心裡會生出許多感慨。

胡作家有時也能和範副司令不期而遇,每次碰上範副司令,他的身邊都有許多人,匆匆忙忙地外出,車隊就停在辦公樓前。範副司令只是隔著人群衝胡作家揮揮手,算是打過招呼了,胡作家這時會停下腳步,恭敬地望著首長一行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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