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幽冷的月色之下,《月光奏鳴曲》若有若無的旋律在廢墟中迴響,傑勒斯開啟煙盒,抽出一根細長的捲菸。
“來談談吧。”
點燃菸捲,傑勒斯把煙盒遞向羅蘭,見他沒接的意思,便痛快的收了回來。
“不抽菸是好習慣,那位大人也不抽菸。”
話語裡透著揶揄似的言外之意,忍耐著被旁敲側擊的意外之痛,羅蘭靜靜地緊盯傑勒斯的雙瞳。
說謊、做偽、勸誘、詭辯——對傑勒斯全都沒用,就連沉默也毫無意義。
每一位“七宗罪”都有自己專屬的異能,傑勒斯的異能是“讀心”。
變幻叵測的人心對他不過是一本隨時更新修正的記錄,隨時可以翻閱,沒人能夠拒絕,沒人可以逃避。
“沒錯,逃避和拒絕回答對我沒有任何效果,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從一開始你就不可能拒絕我。順帶一提,這個空間很安全,我們之間的談話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清楚自己在幹什麼嗎?”
這無疑是對李林的重大背叛,沒有任何申辯的餘地。
“當然清楚。”
不可能不清楚,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不清楚或弄錯,唯獨這件事絕不能忘記,忘記之時便是死期。
“一切都取決於那位大人的判斷,申辯什麼的對他根本沒意義。我們怎麼想不重要,關鍵是他如何判斷。不過我相信,那位大人也會同意這個對話值得冒險。”
“那麼,你要談什麼?”
“在正式進入話題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彈了彈菸灰,傑勒斯問到:
“有一個國王,他以恐怖支配著國家。有一天,忍無可忍的人民高舉推翻恐怖統治之旗發起了叛亂,他們將國王從王座上拉了下來,把他從高臺上推下,一般來說那種六層樓的高度上摔下來,就是危險種也該掛了,然而國王卻活得好好的。”
“……”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國王是個怪物,是靠人數和謀略都殺不死的怪物。接下來必然是肅清和報復。企圖推翻恐怖統治的人們將被更甚之前的恐怖吞沒,於是民眾決定追隨國王,把主事者推出去,當成平息國王怒火的祭品。民眾唾棄著、毆打著之前奉為英雄的人,說他們是騙了所有人的騙子,自己是無辜的受害者。雖然這也是一部分事實,不過那更多是為了劃清界限。在革命註定不會成功的事實明瞭之後,撇清自己和追隨國王便是所有人僅存的唯一生路。只要避免惹國王不高興,不要觸怒國王,絕不違抗,誠惶誠恐的對待國王的每一句話,大家總還能活下去,日子還能繼續下去。”
“……”
“國王、民眾、還有先是英雄後成祭品的傢伙,如果一定要挑選個承擔全部責任的罪人,你會選誰?”
險惡的問題。
同時也是高度現實的問題。
一般人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國王,不是麼?實行恐怖統治的怪物,被民眾憎恨的暴君,所有問題的根源,難道不應該出來負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