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聲色乃人之天性。
壓抑至極致後得到解放的瞬間,感受到的快樂會是正常份量的好幾倍,不少人甚至將之視為透過試煉後,神明賜予的犒賞。
極度的快感和放縱會沖毀理性的枷鎖,人會化為野獸。
如果是刀口上舔血度日,連老母豬都會視為美女,逼急了連養的母羊、母馬都不放過的軍人,到這種時候他們會徹底變成禽獸。等級森嚴如阿爾比昂王家海軍,也不得不在船上養羊來解決船員們各種各樣的生理需求,並對某些偏離價值觀和取向的行為採取睜眼閉眼的態度。
真的,男人都是禽獸。
(為什麼我會在這種地方?)
身體化為少女的少年感嘆著人生的無常,心底裡迴響著哀怨的嘆息。
神志清醒、具備正常思維判斷能力的人如果聽見這一聲嘆息,多半會回報以同情。然而放眼四周,只見到綻放飢渴綠光、佈滿血絲的一雙雙眼睛,就像圍住無助羔羊的狼群。
許多時候,人生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縱然沉淪無慘地獄的釜底,縱然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伸出援手。
總而言之。
“那個,我……”
少女羞答答地說到。
垂至頸邊的金髮猶如軟金,明眸皓齒,略帶困擾和羞澀的神情給人一種嬌憨可親的印象。
“我不大適應做這種事……”
說話的同時,響起一陣衣物的摩檫聲,吞口水的聲音、粗重的喘息、口哨,此起彼伏。不安分的手指握緊又放開,彷彿躍躍欲試的猛禽類爪子。
總是嚴肅沉穩的性格與著裝為她平添一份中性之美,會讓人不知不覺中遺忘她的性別,甚至連“男裝麗人”的身份也遺忘。其戰場上勇猛無畏的表現更是讓軍人們發自心底的接受了她,將之視為可靠的戰友、不可或缺的倚仗。一旦換回女裝時,老粗丘八們才會發現這位新戰友還是有種與年齡相稱,不,應該是超乎同齡女性平均水準的豔麗,美麗卻不失清純的特質越發跳動男性們的傾慕與嚮往之情。
誰都能看得出來,現場的男人們正一點點逼近瘋狂。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男人這種生物,很難抵擋這種特質。
很悲哀,但真的難以抵擋。
“來一個!”
帶頭起鬨的依然是法芙娜,龍族公主一邊將布丁丟進嘴裡,一邊用大嗓門把氣氛炒得更熱。
“來一個!!”
連灌了幾杯麥芽酒的男人們忘了軍銜和紀律,一堆掛著星星和槓槓的將校舉起啤酒加入起鬨大軍之中,其中不乏平日總是矜持待人的將軍們。
“來一個!!”
偽裝成女性,恢復本名阿斯托爾福的花螳螂也用雙手圈成喇叭大叫,從他座位上空空如也的酒杯和緋紅的臉頰來看,他的理智多半已經被酒精蒸發了。
“來一個!!”
志願加入反戰車獵兵部隊的伊澤塔少尉高舉酒杯緊隨而上,總是一本正經的塞雷斯魔法才女一手舉著大號酒杯,一邊揮舞她那支可以拿來當騎士長槍的反戰車步槍。真想衝過去好好教教她“未成年不準喝酒”的社會規則。
桌椅板凳上座無虛席,甚至有人直接坐在地板和炮管上,或者站在後方。炒熱現場氣氛原本是歌姬的工作,象現在全場客人都盯著舞臺的情況非常罕見。
起初羅蘭還擔心在眾目睽睽下,會有人看穿他其實並非真正的女性,現在看來完全是多心了,只見人人都在開懷暢飲,注意力早已渙散。
軍營內反覆迴響起全無秩序但盛大的鼓掌與喝彩。
(這群傢伙啊……)
心裡苦笑的羅蘭終於覺悟了。
大兵們很可能並不是被法芙娜心血來潮的“聖少女還是偶像,唱歌跳舞超厲害!”的提議勾起興致,而是籍著一睹聖少女歌喉之名,行狂歡之實吧。當然,不可否認,那也是因為“戰無不勝的聖少女貞”本身具有足以被當成籍口的超人氣所致。
於是乎,普通的晚餐成了將迄今累積的挫折、疲勞和鬱悶一掃而空的儀式。之前的吹捧慶賀也未能盡情宣洩的熱情在酒精的催化下,完完全全迸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