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登森林?”
密涅瓦抬起頭,看看羅蘭,在回頭看看地圖桌上的蒼翠綠色區塊,眼中滿是驚疑。
“從那裡突破?怎麼可能?!”
她並非不相信羅蘭的眼光和判斷力,一次次危機都證明這名少年有著遠超將軍元帥們的洞察力。可從阿登突破……那裡絕不是適合發動攻擊的地方。
阿登山區被認為不適合大規模軍事行動不是沒理由的,該地區是除了孚日山脈之外精靈陣營與查理曼的戰線上地形最複雜的一個地區。被河流、森林所包圍,機動領域極為狹小,輕裝的步兵或許能透過,但大炮、輜重等部隊卻難以穿越。一旦攻擊被遲滯,很容易陷入後繼乏力的困境。
正因為有著這種風險和地形特質,查理曼在阿登方向僅僅只放了兩個地方守備師,而且由於地形的原因,兩個師的結合部就在阿登的突出部上。
從這種部署不難看出,查理曼上層根本沒考慮過可能會有大部隊從阿登突破。事實上,包括密涅瓦在內,大多數有軍事常識之人的眼中,阿登和“不可逾越的天塹”是同義詞。有誰告訴他們一支大軍選擇那裡作為突破方向時,下意識的反應都是“不可能”。
“技術進化史就是一部化不可能為可能得歷史。”
擱下放大鏡,羅蘭苦笑著搖搖頭。
“過去也沒人想到鐵路、電報、槍炮、戰車的出現,更沒想到這些會投入戰爭,如今這些玩意兒已經到處都是了。”
密涅瓦不禁語塞。
技術進步的太快了——羅蘭曾如此評價財團引領的產業革命。當時聽起來像是抱怨的話語,如今如同驗證預言的精準程度一般切實展現出來。人們毫不懷疑地享受技術進步帶來的便利,卻沒有去理解原理和意義,更忽視了延展應用的可能。被侷限的思維停留在僵化的過去。正如得到了槍炮的猴子,將槍口對準自己還渾然不知危險。
事到如今,密涅瓦才痛切地理解到,一直被高技術產品“飼養”的人類正處於怎樣的危險境地。
“可……如果真的用戰車部隊從阿登突破,穿插到王****後方,整個戰線都會崩壞……有沒有辦法阻止?”
明知道答案有多麼令人絕望,密涅瓦還是祈禱般問詢著。
王女殿下親眼見證過幾輛修復後的戰車所進行的效能測試,對裝甲怪獸們醜陋外表下蘊藏的破壞力心知肚明。
無懼火槍大炮的堅實裝甲,毫不費力便將障礙、壕溝、人體統統碾碎的履帶與負重輪,輕鬆掃蕩一切目標的槍炮武裝,將以上噩夢組合在一起的移動要塞便是戰車。
單單一輛戰車出現在戰場上便能輕鬆製造一場屠殺。成百上千輛比“追獵者”、“偵查豹”更強大的戰車組成鋼鐵洪流滾滾前進……那將是一副無比恐怖的地獄進行曲繪卷。
單單只是這樣,最多也只是恐怖罷了。無論技術兵器如何進化,始終無法擺脫客觀環境的限制。耀武揚威的戰車掉進魔法制造的泥沼裡也只能束手就擒。可精靈們早已預料到這一點,幾次戰鬥經歷表明,一旦進入戰場,精靈軍隊就會散步萬惡的干擾粒子,讓瑪那無效化,使魔法師與普通人無異,法杖淪為華而不實的棍棒。強行將戰鬥拉入他們擅長的模式。
對這種卑鄙戰術,查理曼至今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唯有將瑪那注入天晶製成法杖。但這只是急就章式的對策,在干擾粒子密佈的戰場上,不可能有新的瑪那補充進天晶,一用完儲存的瑪那,魔法師們還是會被各種吊打。加上財團撤離時帶走了庫存的天晶,使得這應急之策連普及至團級軍官都做不到。
也就是說,查理曼士兵只能靠手裡的傢伙和血肉之軀去阻擋防衛軍的戰車了。
如今查理曼諸兵種正以空前熱情苦練打戰車的本領,磚家叫獸們也被召集起來潛心研究反戰車兵器。
他們的熱情讓人感動,他們的認真也毋庸置疑,至於成果麼……反正密涅瓦和羅蘭是不敢看的。
科學發展自有其規律,人來瘋和長官意志對試驗室、車間起不了作用,“科學之壁”不是靠蠻幹就能突破的。
當然了,無知者無畏。長官意志、前線需求的壓力不是區區“科學之壁”就能擋住的,點子大王的腦洞更沒有誰能攔住。短短几天時間,一大堆不知道有用沒有的“反戰車大殺器”被髮明瞭出來。
受限於技術水平和材料,反戰車炮、反戰車槍、反戰車火箭筒之類高大上的武器是沒指望了,單兵反戰車武器,或者叫“特攻武器”倒是大行其道。所謂“特攻”即“特殊攻擊”的簡稱,說白了就是自殺攻擊。自從有了“櫻花”之後,查理曼就似乎迷上了此類作戰方式。用一名經過簡單培訓計程車兵和一架成本低廉的突擊艇便能重創乃至擊沉敵軍昂貴的主力艦,這買賣怎麼看都穩賺不賠。如今無法仿製戰車,也無法制造有效地反戰車武器,急了眼的軍人官僚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特攻武器。
最先出來的是反戰車******,也就是赫赫有名的“雞尾酒”。這玩意兒的技術起點低,上手快。只要點著瓶口的布條,扔向戰車發動機罩就行了,燃燒會損壞發動機電路導致熄火,順利的話還能引燃彈藥——如果周圍沒有看熱鬧的敵軍步兵的話。
緊跟著登場的是“刺突爆雷”,統稱刺雷。刺雷由雷身和雷杆兩部分組成,雷杆就是一根木棍,雷身呈圓錐形,雷殼由金屬製成,以空心聚能裝藥的形式裝填炸藥。雷殼圓錐頂端由金屬管可插入雷杆,用螺絲進行固定。雷身環形底部裝有三顆15公分長的釘子,可為炸藥提供足夠的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