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接風洗塵之宴,有些不太愉快地結束。
回到春雨觀。
顧慎第一時間浸入精神連結之中。
“沙沙沙。”
行駛在黑夜中的零零么列車車廂中,緩緩凝聚出顧慎的身形。
他的對面。
是盤膝坐在椅上,端正看書的褚靈。
“雖然早就知道……長野之行,不會那麼順利。”
顧慎活動了一下筋骨,緩緩吐出一口鬱氣,“但在法案的問題比想象中還要麻煩,即便有顧南風牽線,長野依舊不想和大都談。”
坐在對面的褚靈,說出了一句讓顧慎詫異的話。
“新與舊,其實都是舊。”
“圍繞著清冢,以及顧長志先生的生死……他們所做的事情,其實都是為了自己。無論是保守固守,還是激進變局……最終的利益,都是落在以自身為代表的‘顧家’身上。”
褚靈緩緩道:“真正的新,其實是顧南風。”
“只要在覺醒法案之事上發聲……那麼長野就會為自己樹立敵人。趙西來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反對法案之後,與外洲建立的聯絡,一夜之間全都斷裂,只是因為他死了,所以很多影響還沒有作用出來,便間接消失了。”顧慎輕嘆道:“所以長野一直中立,因為它完全可以接受法案透過,或者不透過的兩種結果。”
“沒錯。”
褚靈微笑道:“八年之前,新派希望顧長志死去,舊派希望顧長志活著……明面上看,是因為他們一個反對神權,一個支援神權。而實際上並非如此……因為八年之後,長野發生了新的變化。”
顧慎深思道:“八年後,長野太平了。新派那些人不再去試圖反對清冢的存在,而舊派的那些人,對於清冢內顧長志先生的死活,也沒有那麼在意了……”
他越是思考,越覺得諷刺。
“時間會淡化一切。”
“時間也會讓人認清一切。”
“新派發現,顧長志活著,似乎並不是什麼壞事。”
“外洲不敢輕舉妄動,這份威懾力的存在,使得長野地位穩固……於是他們的存在也變得穩固。只要顧長志不走出清冢,他們就不會遭遇到打擊,這種局面,並非不可接受。”
“而更諷刺的事情是……這八年對於舊派而言,原先擁簇顧長志的理念,也一點一點發生了改變。”
“人只有在絕望之際,才會渴望神的救贖。”
“想必這些年來,舊派裡的許多人發現,原來清冢裡的那一位神,不需要活著走出來,他們就可以生活得很好……反而如果那位神走出來了,他們可能不會那麼好。”
“在那個時候……他們還會希望神現身嗎?”
這個問題,褚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認為……不會。”
顧慎有些頭疼,揉了揉眉心。
這趟來長野。
推動法案,以及大都和長野的談判……可不止是顧南風一個人的任務。這位顧家未來家主肩上挑著的擔子著實不輕,而且目前來看,就是孤軍奮戰。
長野願意喊他少主的人不少。
可真正把他當少主的,沒幾個。
羅胖子今天的接引應該就是那位舊派老爺子的意思,接風洗塵之餘,提醒顧南風迴歸的態度……明天的那場“家宴”,恐怕才是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