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李世民暗自思忖:莫非這玄奘知道朕的身份?卻拿這番言語來試探朕?
可恨!這個小和尚年紀輕輕,卻如此居心叵測,其行可誅!
但轉念一想卻又暗自搖頭,心道:這次朕微服私訪,只有皇后長孫氏、丞相魏徵和宮中的大內總管三個人知曉,並沒有第四個人知道朕的行程,難道這玄奘一番言語卻是無心之言?
身旁的魏徵瞥見唐皇的臉色變幻不定,心中頓時明瞭,常年陪伴唐皇的他雖然常常直言進諫,但也諳熟帝王的心理,暗道:剛才必是這句“不苟,何懼君王”的話語激怒了君王。
哎!這玄奘雖有才學,但卻是年輕氣盛,說話不知輕重,如果我這裡不打個圓場,豈不是招來無妄之災,毀了這和尚的大好前程?
行前,君臣二人為避免暴露身份,約定了以主僕二人互相稱呼。
於是,魏徵連忙悄聲說道:“主人,這和尚的柔軟心一句說的可是不差,人活世間,的確是剛則易折,柔則長存,這是千百年來的至理啊!而他那一番水論又暗合了您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一句,我大唐真是人才輩出啊。”
他一邊挑起大拇指讚歎,一邊觀察著唐皇的臉色變化。
魏徵的這一席話,明著是誇讚玄奘,暗地裡卻是吹捧皇帝的親民愛民(“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並且在他唐皇的治下,如今像玄奘這樣的人才源源不斷地湧現。
“呵呵呵...”
唐皇手捋長髯笑了,魏丞相一席話令他頗為受用。
“好了,玄成(魏徵字玄成),今天也是不虛此行,我們回去吧。”
“是!”魏徵躬身應道。
回宮的路上,微服私訪的唐皇與魏徵策馬緩行。
“玄成,你認為那個玄奘和尚如何?”
“主人,那玄奘才識卓著,智慧超然,長安城內也許沒有比他更年輕的高僧了。”
“玄成所言不假,但這次的水陸法會比不得往日,成敗繫於大主持一人,責任重大,不容有失,此子雖然才識過人,但我觀他年少得志,鋒芒早現,恐他難堪大任啊。”
“主人,那玄奘我也打聽過了,他雖然年輕卻主持過長安、洛陽、荊州三地許多場法會,受到了僧俗兩眾的一致認可哪。”
“哦?”
“而且,我常常觀測星相,也觀世人的面相,那玄奘面白圓潤,有功德圓滿之相,假以時日的話,他日定能成就一番偉業。”
“這麼說,這個玄奘乃是不世出的高僧囉?”
“正是。”
“唔,水陸法會是事關冥府眾多的孤魂野鬼超生輪迴的大事,不可不慎重,況且,朝廷已經廣貼皇榜,招納全國的得道高僧,必須要公開、公正選撥高僧才可以,天下人都看著呢。”
“玄成明白。”魏徵在馬上躬身應道。
“得兒駕!!”
唐皇手中的馬鞭下力一抽馬臀,這匹汗血寶馬頓時往前一竄,捲起了一陣塵土,絕塵而去...
“皇上,等等微臣。”
塵土的後面,老臣魏徵在那裡舉手大呼。
御書房內,清靜幽雅,香菸嫋嫋。
唐皇手握一枝極品狼毫,正在認真習字,只見他一筆一劃地臨摹著書聖王羲之的《蘭亭集序》。
“皇上,容縣主來啦。”
御書房裡服侍皇帝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打斷了皇帝臨摹書法。
唐皇停下了臨摹,把毛筆擱在了筆架上,“原來是容兒那丫頭,讓她進來吧...”
話音未落,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
“皇叔,我來啦!”
一個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妙人兒俏生生地站在唐皇的面前。
“真是女大十八變哪,我李家的容兒如今竟出落得像個天上的仙女。”
唐皇笑看眼前明媚動人的皇侄女。
“皇叔!!”李容兒撒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