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楚亦珩從軟榻上坐起身來,這一覺是這段日子睡得最踏實的一覺,對面的牆上還點著一盞油燈,牆壁旁邊半撐著的窗戶能夠看到外頭矇矇亮的天空。他竟然這般熟睡了好幾個時辰。
楚亦珩起身,赤腳走在地面上,房間裡點著炭盆,地面都是溫溫的熱,他放慢了腳步,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般走向了窗臺前,看著窗外呂府的風景,此刻應該是剛黎明寅時。
沒想到自己既然睡得這般沉,會不會打擾到公主。
將窗戶關好,他往回走,發現了茶几上放著已經冷到發硬的糕點,還有一杯花茶,想必是昨晚呂晴霜幫他特意準備的,因為旁邊還留著一張字條:今日翠縷值夜班,你讓她熱一熱再吃。
楚亦珩看著這條溫暖的留言,不禁微微彎了彎嘴角,然後將紙條對摺塞進自己的衣袖裡。
這時屏風內傳來“茲茲!”的聲音,難道公主還未入睡?
“四姑娘?”他小聲地對著屏風內喚了一聲。
無人應答——
“茲茲”的聲音變得噼裡啪啦,他直覺這是燃燒的聲音,趕緊兩步跨過屏風,便看見呂晴霜正趴在桌面上,上面擺滿了草藥還有他準備的那盒子毒。而她旁邊的一張宣紙被窗戶外的風吹起碰到一旁的燭臺,正霹靂巴拉地燃燒著。
楚亦珩快步朝桌子處走去,一手快速將窗戶關上,一手扯過那張已經在燃燒的宣紙,手掌將宣紙揉成一團,然後看著火焰在手心熄滅。
而眼前,呂晴霜趴在桌面上睡得很香,她雙手相疊,腦袋枕在手肘上,白皙的臉蛋上長長的睫毛一扇一扇,十分的靈動。
楚亦珩皺起眉頭,這個四姑娘,也太不小心了,萬一他不在這,宣紙的燃燒導致將整個屋子都燒了,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過,從燭臺裡燭火燃燒的程度能看出,呂晴霜昨日熬夜了,為了大家能夠儘快解毒,她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
楚亦珩準備拿毛毯蓋在呂晴霜的身上,剛從她身後靠近,便發現一張宣紙正壓在她胳膊下方。
是一張寫著各種草藥的單子。
難道她已經破解了毒,並且針對這種毒開出瞭解毒的藥方了?驚訝使得楚亦珩沒有馬上去拿毛毯,而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抬起呂晴霜一邊的胳膊,將宣紙從她胳膊下抽出來。
是一張非常詳細的解毒藥方,上面每一種藥草的用處,搭配在一起會有什麼作用,甚至連藥方怎麼煮,用多大的火煮,煮多長時間,一副藥方能煮幾次,一日喝幾次等等都標註的十分詳細。
楚亦珩不禁對眼前的丫頭刮目相待起來,張叔用了好幾天都沒有破解出來的毒,呂晴霜既然只用了一個晚上就破解了,甚至給予了良好的解毒方案。
這真的是公主麼?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公主又是以什麼機緣開始學習醫藥的呢?能達到了這種厲害的水平絕對不是一朝一日,難道公主天生就是用藥行醫的一把好手?
許是楚亦珩站在身後發出了絲絲異響,驚到了睡夢中的呂晴霜,她微微伸了伸被壓在腦袋下的手指頭,然後“哎喲!”一聲抱怨,雙手抱著自己的脖頸處用力揉了揉。
“落枕了麼?”楚亦珩開口道。
呂晴霜驚訝地立刻起身,往楚亦珩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
只見站在對面的楚亦珩已經恢復了精神,他沒有穿大衣,露出的胳膊健碩有力,手中拿著正是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寫出來的藥方。等呂晴霜恢復思維,落枕的痠痛感又浮出,她連忙點頭:“哎喲!疼!”
看著眼前的人兒可愛的模樣,楚亦珩不禁朝她伸了伸手示例:“看著!學著我這樣揉。”
落枕都有瞬間破解的法子麼?呂晴霜半信半疑地朝對方看去,只見楚亦珩隔著衣物,手指用著適當的力度在自己脖頸處一按。
她也學著那麼一按。
誒,還別說,那種讓人難忍的痠痛感真的減少了許多。
呂晴霜揉了揉脖子:“真的不疼了。”
楚亦珩安心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另一隻手上的宣紙放在桌面上:“這個,辛苦了!”
呂晴霜搖頭,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我也是臨淵閣裡的人,應該的!”說到這,她頓了頓然後又突然想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