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慶門,朱秀和符金環乘坐自家馬車,畢鎮海駕車回府。
車廂裡,符金環懶洋洋地趴在朱秀腿上,悠悠道:“瞧見姐姐懷抱小皇子,我心裡可羨慕了,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抱上自己生的孩子......”
朱秀輕輕摩挲她細膩光滑的臉蛋,輕笑道:“誰讓你肚皮不爭氣,與為夫同房最多的是你,可等到雁兒生下圓圓,你還是沒動靜。”
符金環坐起身子,氣呼呼地瞪著他,一雙明眸很快就泛紅,淚光打轉轉。
“好好,不說不說,莫哭!”朱秀趕緊服軟求饒,笑嘻嘻地重新把愛妻擁入懷裡。
符金環委屈又鬱悶地噘著嘴巴,抹抹淚,很快不停打哈欠,睏倦之色滿滿。
“最近也不知怎地,身子容易疲乏,總是想睡覺,早上也醒不過來,不會是生病了吧?”符金環揉揉肩,朱秀很識趣地接手,輕輕按摩。
朱秀笑道:“年紀輕輕哪來這麼多毛病,等青嬋從燕國公府回來,讓她給你號號脈。”
說起生病,符金環蹙緊眉頭,憂心忡忡地道:“我總覺得姐姐氣色不大好,太醫署那幫人我信不過,還是儘快請青嬋進宮一趟,替姐姐診斷。”
朱秀溫柔一笑:“聽你的。”
符金環都噥兩聲,蜷縮在朱秀懷裡,沒一會就迷迷湖湖睡著了。
車軲轆吱吱輕響,車身輕微晃動,都沒能讓她醒過來。
朱秀閉目養神,腦子卻一刻停不下來。
柴榮究竟會不會讓他插手禁軍整頓事務,還不敢確定,只能說希望很大。
虎翼軍這次折損嚴重,卻也因頑強的作戰風格,三人戰鬥班組的靈活配合引起柴榮和諸多將領的興趣。
巴公原之上,正是史彥超率領虎翼軍步卒組成抵抗北漢兵衝擊的第一陣線,死戰不退的身影,讓高崗之上觀戰的柴榮無比動容。
虎翼軍是朱秀一手操練,對於他的練兵才能,柴榮和朝廷都是極為認可的。
再加上李重進、張永德的舉薦,朱秀進入殿前司已是鐵定之事,就是不知,奉詔整軍這塊肥肉,有沒有他的份。
朱秀盤算了一陣,做好兩手準備,總之在殿前司任職,挑戰不小,也機遇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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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朱秀剛從太師府接馮青嬋回家,馬慶來報,說是右散騎常侍陶谷來訪。
“多日不見,陶公一向可好啊?”
前廳裡,朱秀見到陶谷,賓主而坐。
幾月未見,陶谷也變得黑瘦了些。
這傢伙擔任巡察使,剛從齊魯八州之地跑了一圈回來。
陶谷唉聲嘆氣道:“朱縣公看老夫消瘦至此,哪還能言好?”
朱秀笑道:“陶公何出此言?巡察地方向來可是美差啊,連我都想出去公幹遊山玩水一番。”
陶谷苦笑連連:“起初陶某也是這麼想的,可陛下明確規定時限,還有具體任務,三月時間,要跑遍八州之地,調查清楚人口、田地、糧儲、青壯比例、地方官府口碑,有無重大冤桉錯桉....
唉,這麼多差事,還得撰寫成冊,陶某那是一刻也不敢停留啊,就差沒把兩條腿跑斷。”
朱秀也沒想到這次派去青州等地的巡察任務這般繁重,對這黑瘦老頭報以同情。
“公務歸公務,陶公畢竟上了年歲,也不能委屈自己,該歇息也得歇息,莫非地方官府招待不周?沒能伺候好陶公?”朱秀笑道。
陶谷擺擺手,朝皇宮方向作揖:“聖天子在朝,我等臣子自當竭力侍奉,哪敢敷衍了事?巴公原七十二顆人頭落地,哪個今後還敢鬆散懈怠,不把天子詔令當回事?”
朱秀笑道:“戰場之上軍令如山,自然是不一樣的。朝廷裡,陛下對老臣還是比較寬容的。”
陶谷縮縮脖子,乾笑道:“朱縣公簡在帝心,感受自然和旁人不一樣。
現在誰都看得出,陛下是殺伐狠厲之人,又志在一統天下的偉業,誰敢懈怠,就是阻礙天下統一程序的罪人,殺頭都算輕的!
唉,似老夫這等勞碌命,只能一再小心,爭取活到致仕年紀吧!”
朱秀啞然失笑,沒想到柴榮怒殺七十二將,震懾的不僅是軍中將領,連朝堂眾臣也被殺伐果斷的新皇帝嚇住了。
那可是侍衛司排序第三、第五的兩大統帥,禁軍最高階將領之一,又是從龍功臣,陛下說斬首就斬首了,絲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