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聽聞,朱秀自小被契丹人擄到幽燕,師從檀州隱士,學得一身奇技,對契丹人的瞭解,比他只多不少。
如果朱秀願意,大可以自己來介紹有關耶律撻烈的情況,用不著問他。
朱秀特意把機會讓給他,是為了加深陛下和在場眾將對他的瞭解。
畢竟折家名頭雖大,但世居偏遠之地的府州,中原朝廷對摺家其實並不瞭解,大多數朝堂重臣,也只是聽聞其名,未見過其人。
折家從不參與中原政權爭鬥,不管誰人當皇帝,折家都對此表示效忠,再加上折家世代抗擊契丹人,積累下莫大名望,中原朝廷一向對摺家表示敬重,有所優待。
折德扆能面見天子的機會不多,朱秀故意讓他多說話多露臉,也是出自好心,折德扆心裡很清楚。
“陛下退兵,實乃順勢而為,三軍將士歡聲雷動,足以見到此舉應合人心。
只是,進兵易,退兵難,還需做好萬全準備。”折德扆提醒道。
朱秀笑道:“折將軍放心,此番衷言一定讓陛下知道。”
折德扆坦然道:“某沒有故意邀功的意思,只是出於軍略考慮。北漢兵不會讓周軍輕易抽身,須得加以提防。”
朱秀道:“今晚陛下召集眾將商討退兵事項,到時候就請折將軍進言。”
折德扆遲疑了下,道:“某畢竟是地方將領,位卑言輕,讓某來進言恐怕不妥,不如你我先仔細商量,再由你來說話?”
朱秀搖頭,正色道:“折將軍此言差矣!折家世代為國戍邊,功勳卓著,深得眾望!折將軍的話,陛下一定會斟酌考慮!對付北漢和契丹人,如果連折將軍都不夠資格說話,那這天底下,也就沒幾人有資格!”
“可是....”折德扆還有猶豫,朱秀寬慰道:“折將軍放心,陛下乃當世雄主,志在天下,胸腹可藏山海,無需顧忌!”
折德扆點點頭,沒有再推辭。
他生性謹慎持重,不願出風頭顯名聲,擔心表現太過,引來朝中官員和禁軍將領的不滿。
朱秀倒是能理解他的顧慮,畢竟折家鎮守府州,孤離中原朝堂之外,可又離不開朝廷支援,不敢輕易得罪任何人。
折家又沒有信賴之人在朝中擔當重任,替他們說話謀利,所能仰仗者唯有皇帝,一旦失去皇帝信任,府州和折家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折德扆對柴榮不瞭解,初步接觸後,只是覺得這位年輕英武的新天子,與以往幾代王朝的繼任者都不一樣。
巴公原大戰他也瞭解過,心裡深感敬佩。
對於乳虎初嘯的大周王朝,他心裡是極為看好的,希望國家能在柴榮手上重振漢唐雄風。
與此同時,他也希望折家數代人的堅守能被朝廷和天下人認可。
朱秀告辭,跨上馬先行離去。
臨走前,還不忘朝折德扆身後的折賽花微笑頷首致意。
折德扆緊盯他遠去背影,默然不語。
半晌,折德扆忽地道:“三妹,你不久前此人初步接觸,印象如何?”
折賽花家中排行第三,小名三妹。
折家的排行不分男女,家規規定,即便是女子也要從小跟隨兄弟一塊習武。
折賽花吐了下舌頭:“原來爹爹聽見了!”
折德扆笑道:“你啊,非得鬧著要跟來,見見皇帝長什麼模樣,假扮親兵不說,還敢主動與人攀談,你阿翁真是把你寵壞了。”
折賽花嬉笑道:“軍營裡鬧哄哄,誰會注意我是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