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細微的拔刀聲響起,有幾道黑影在朱秀的示意下爬出坳口,向暗中埋伏的弟兄發訊號。
史向文懷抱渾鐵重棍,裹緊寬大襖衣躺在枯草坡地背風一側,呼呼睡得正香,朱秀用力搖晃把他弄醒。
幾聲吆喝靠近,後贊率領的馬隊從坡上衝下,來到朱秀率人埋伏的低窪坳口附近。
“起!”夜色月光下,突兀地響起潘美怒吼聲。
用草絮掩蓋的一根根絆馬索勐地拉緊,從坡上衝來的馬匹被絆個結結實實,嘶鳴著重重摔倒在地,期間還夾雜驚呼慘叫聲。
一陣人仰馬翻,當場就有不少軍士被沉重的戰馬壓在身下,壓斷腿骨,慘痛哀嚎。
“殺啊!”潘美揮刀一馬當先,率人衝出坳口。
史向文扛著重棍,如山般的身形搖搖晃晃地走去,只見黑夜下巨人揮棍,不少人影紛紛掀飛,砸翻在地嘔血不止。
後贊馬術還算精湛,他騎馬被眾親兵保護在中央,衝下山坡時,見到前面人馬被絆倒摔翻,知道有敵人埋伏,激靈之下縱身一躍滾落下馬,順著草坡滾出一大截,撞在一棵枯樹上,渾身被石塊硌得疼痛無比。
夜裡遇伏,又不知敵人有多少,後贊嚇得不敢冒頭,顧不上渾身痛楚,打算先逃離戰場再說。
“休”~
忽地,一支冷箭不知從何處射來,力道有些弱,準頭也不足,擦著身飛過,後贊嚇出一身冷汗,回頭望去,只見半坡上,一個人影正舉著弓箭,懊惱地罵咧了一聲,準備抽出箭失再射。
“是你!?”藉著稍許月光,後贊看清楚來人臉貌,竟然是朱秀,當即令他又驚又怒。
朱秀似模似樣地張弓搭箭,瞄準後贊再射,這一次的準頭好了許多,一箭射出嗖地一聲朝後贊胸口而去。
後贊嚇得急忙朝一側撲開,險之又險地避過,看看朱秀身旁無人保護,拔出腰間短刀,一聲嘶吼走之字型從坡下衝來。
朱秀瞄了半天,始終瞄不準,悻悻地罵咧一聲放棄了。
這傢伙還挺聰明,知道走斜線躲避箭失,看來沒少在弓弩下逃命。
朱秀居高臨下,冷眼看著後贊衝來,已經可以清晰地看清楚,他的臉貌在月輝倒映下露出猙獰慘白之色。
又是一支利箭從朱秀背後射來,力道十足,精準難防。
後贊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低頭一看,一支羽箭正中大腿,箭簇狠狠扎進肉裡。
劇痛讓他失去行動力,趴在半坡上滿眼怨毒地望著來人,抱住大腿渾身冷汗直冒。
潘美拎著硬弓跑來,得意地朝朱秀吹了聲口哨。
朱秀撇撇嘴,嫌棄地看了眼手裡的黃楊弓,覺得不是自己有問題,一定是這副弓不稱手。
後贊憤怒地咒罵著,朱秀和潘美的十八輩祖宗都被問候了一遍。
“狗東西還敢聒噪!”潘美大怒,雁翎刀一揮,毫不留情地一刀捅進後贊胸膛,當場將其斃命!
“呸!殺你都嫌髒了老子的刀!”拔出滴落熱血的刀,潘美嫌惡地罵咧著,在屍體衣袍上擦擦血跡,探探鼻息,確認其已經死透。
“狗東西在涇州耀武揚威,這下可算是出了一口惡氣!”潘美大笑。
胡廣嶽拎刀興沖沖跑來:“少使君,大部分敵人已經被殲滅,還有幾個亂戰裡逃下山去,可要派人追殺?”
朱秀道:“不用,清點傷亡,帶上自家弟兄,馬上下山。”
胡廣嶽應了聲,忙去安排。
片刻後,一行人悄悄消失在南坡之上,只留下滿地死屍。
天明時,一騎快馬飛奔衝進坡下前軍大營。
慕容彥超還未起身,就被帳外嘈雜聲吵醒。
黑著臉罵咧幾句,慕容彥超讓親衛放來人入帳。
一名斥候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啟稟大帥,大事不好,龍武軍副都指揮使後贊昨夜被殺死在南坡上!”
慕容彥超正在親衛的侍奉下穿戴衣甲,聞言怔了怔,黑臉勐地驚怒,顧不上衣甲還未穿戴整齊,衝上前揪住斥候將其提起:“你再說一遍?”
斥候軍士哭喪著臉:“昨晚後贊將軍率軍順利攻入南坡大營,半夜裡突然說要下山去迎接官家聖駕,只率五十餘親衛下山,沒想到在一處半坡低窪林地遇害,想來是敵人早早埋伏在那....”
慕容彥超血絲滿布的眼睛睜大,驚怒道:“南坡大營如何了?”
“南坡大營安好,尚在我軍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