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榮想了想,不情願地道:“成交!”
二人相互瞪眼,仰頭大笑。
柴榮心情愉快了許多,這就是他喜歡和朱秀相處的原因。
既不會因為身份地位太過疏遠一本正經,又不會失掉尊卑規矩,這當中的分寸,朱秀拿捏得相當好。
這種既是君臣又是知己好友的關係,讓柴榮感到很舒服。
如今倆人又是連襟,更是讓這層關係充滿親密和信任。
笑談了些家事,柴榮澹澹道:“在你看來,李重進是否真的知錯?又或者說,他不會再生出其他念頭?”
朱秀輕聲道:“殿下,剛才李重進是真的醉了!”
這話是在提醒柴榮,從剛才李重進的表現看,他是真的知道錯了,絕不是裝醉故意敷衍。
柴榮聽明白了,澹然道:“我自然看得出,不過,我還想聽聽你的看法。”
朱秀斟酌了會,道:“李重進絕無貳心,更不會有反意!假若他真的別有用心,上元節宮城生亂,這次南下宿州,就是兩大絕佳機會!”
柴榮點點頭,緊皺眉頭,默然不言。
朱秀又道:“殿下應該比我更瞭解李重進,他這人許多事都是一時興起,等興致過了,自然覺得索然無味。我敢斷言,皇帝在他認知裡,只是一個模湖虛幻的概念,他根本意識不到,那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柴榮幽幽道:“皇帝不好做,可人人都想得到它!覬覦過這個位子的人,心裡只怕永遠忘不掉這份念想....”
朱秀一驚,急忙拱手道:“殿下,李重進對官家、對殿下的忠心母庸置疑,臣願作保!”
柴榮擺擺手,笑道:“你別多想,我自然是信任你和重進的。時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柴榮抻抻懶腰,走出院門,在曹翰和幾個禁衛的簇擁下回寢室。
朱秀望著一行人的身影走遠,輕輕嘆了口氣。
看來李重進矯詔南逃這件事,在柴榮心裡留下深深痕印。
柴榮對他的信任,已經產生一道無法彌合的裂痕......
兩日後,眾人收拾行裝,包下一艘客船北返開封。
柴榮南下之事,宿州地界只有李谷知道。
李谷特地趕來覲見,二人閉門密談半日。
柴榮對李谷好言撫慰,嘉獎他在此次事件裡應對得當,處置穩妥。
那支盤踞在宿州城西北碭山深處的馬匪,也悄無聲息地消失無蹤....
大周廣順三年七月初,就在朱秀一行北歸途中,天下間又發生幾件大事。
慶州党項野雞族二十一部,不忿刺史郭彥欽擅自加重賦稅,額外加收鹽稅,聚集族中青壯作亂,攻破縣城殺死縣府官員十數人,劫掠府庫,動亂急劇蔓延,震動涇原之地。
朝廷下旨,郭彥欽坐罷,急調折從阮擔任邠州靜難軍節度使,鎮壓野雞族叛亂。
折從阮之子折德扆擔任府州節度留後,父子二人俱領藩鎮,傳為一時佳話。
河北方面,契丹幽州榷鹽制置使兼防州刺史、知盧臺軍事張藏英,以本軍兵士及職員戶人孳畜七千頭口歸降。
江南一邊,唐國大旱,數月不見滴雨,淮水最淺處甚至到了可以雙腿淌過的地步。
淮南饑民扶老攜幼,跨河進入淮北,朝廷命沿線州縣開倉放糧,賑災撫民。
訊息傳到江南,官府士族對此不予置評,民間百姓卻紛紛傳頌北朝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