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滿心感慨,以前他覺得父皇太過仁善軟弱,可現在才發現,原來愚蠢的人是他自己。
先皇駕崩,李璟雖然以嫡長子身份當上太子繼承帝位,但在先皇一眾優秀皇子裡並不被看好。
能對他產生威脅的人太多,晉王李景遂、齊王李景達,都是皇子裡的佼佼者,身後有一大批官員勳貴追隨。
可李璟卻在這種看似兇險的情況下坐穩皇位,李景遂和李景達對他臣服恭敬,李景遂更是哭著求著不願當皇太弟。
其中原因,細想之下令人咋舌.....
“呵呵,太子可願留下與朕玩幾圈麻將?”李璟隨口笑道。
李弘冀恭敬揖禮,罕有地露出一絲羞赧:“兒臣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兒臣牌技生疏,還請父皇多多指教!”
“呵呵,多玩玩就會了。來人,去內侍省把謝國才、陳吉兩個奴婢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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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佳節,江寧城裡一派喜慶熱鬧。
吳友娣顯然把鴻臚寺當作自家宅子,興致勃勃地和兒媳婦楊巧蓮,帶上朱亮朱芳上街採買。
他們出門閒逛半日,悠閒自在,可把潘美和胡廣嶽累慘了。
渾身但凡凸出能掛物件的地方全都掛滿,像個人形的移動掛架,大麻袋小布兜掛滿全身。
最後還是從鴻臚寺裡找了一輛板車,才把吳友娣和楊巧蓮採買的貨品捎回來。
朱秀頗有遠見,早早躲開,只是給了吳友娣和楊巧蓮些許銀兩,又讓胡廣嶽背一袋子錢,大概十幾貫。
錢不多,架不住兩個婦人零零散散買了一大堆。
“今兒個端午,是秀哥兒回家,咱家團圓過的第一個節日,可得好好慶祝慶祝....”
吳友娣唸叨著,把採買的零碎物件搬到屋子裡。
朱秀樂呵呵的幫忙,不管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用不用得上,只要她們高興就行。
“小叔小叔,這是阿嬤給俺買的銀洋鼓兒!”朱亮獻寶似的跑來,高舉手裡銀光閃閃的撥浪鼓。
“小叔,這是阿嬤給俺買的花花扇子!”大丫也努力踮起腳尖,舉起小手裡的花草團扇。
可惜她是個小丫頭,年紀又小,聲音細弱,個頭也矮,搶不過朱亮。
“呵呵,這是繡花花的扇子,趕明兒小叔再送一柄繡飛雀的扇子給咱家大丫!”
朱秀抱起朱芳,惹得小丫頭咯咯直笑。
“花那冤枉錢幹啥?”楊巧蓮笑道,穿了一身綢面綠色褙子,內穿淺緋抹胸,這身價值六貫錢的行頭上身時,可把她激動壞了,然後就覺得有些彆扭。
衣裳緞面太好,生怕磨損,讓她搬拿東西時樣子很怪異,兩臂前伸微微彎腰,好像連路都不會走了。
朱秀哭笑不得,又不好多說什麼。
朱武拎一把大刀走來,興沖沖道:“弟,瞧哥買的這口刀咋樣?聽說是江寧城有名的鐵匠鋪。”
朱武買了口朴刀,從刃口淬火留下的痕跡看,質地倒還不錯,卻和雁翎刀沒法比。
朱秀自然不會拂人興致,笑道:“好刀!兄長好眼力!”
朱武高興的笑了。
“等回到開封,小弟再送兄長一口好刀,乃是真正的百鍛鋼所制!”
朱武瞪大眼:“那得花費不少錢吧?”
“呵呵,不花錢,是自家作坊裡鍛造的。”朱秀笑道。
朱武高興道:“弟在開封還經營鐵匠鋪生意?哈哈~那敢情好,今後鍛造鋤頭鐵鍬什麼的,就用自家鋪子裡的料材!”
潘美一陣大笑,拍打著朱武厚實的肩膀,朱武反倒被他笑的莫名其妙。
朱秀也笑了,更多的卻是辛酸。
在朱武的認知裡,所謂的產業、生意,就是一間鋪子、幾個夥計,能撐起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能讓艱辛的日子有個奔頭。
富者田連阡陌,累鉅萬之資,僕從上千,出入呼擁成片,在朱武此前的人生裡是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