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州城。
天色遲暮,城門關閉落鎖。
城外官道,幾匹快馬匆匆朝城門疾馳而去。
幾人風塵僕僕,模樣狼狽,神情驚惶,像是從遠處逃來。
這一行人正是從開封一路西逃的李業。
當日逃出劉子坡時,李業身邊只有五六個親隨保護。
過洛陽西關時,有兩名親隨半夜棄他而去,如今只剩下這幾個跟在他身邊。
要是再找不到落腳之處,李業擔心連這最後幾個親隨也會拋棄他。
“駕~”
眼看陝州城近在遲尺,李業勐地抽打馬鞭,催馬趕去。
他的面龐和嘴唇連日在冬風的吹刮下皴裂,水囊裡的水喝盡,卻也不敢停下腳步休整。
過洛陽以後,他就發覺身後不遠不近之處,總有一股人馬緊緊尾隨。
他走那些人就走,他停那些人也停,始終隔著一里地左右,既不靠近,也不遠離,彷佛幽靈一般。
李業膽寒了,他知道肯定是尋仇的仇家,可卻不知道究竟是誰派來的。
那些人好像在跟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想把他逼到絕路。
李業騎馬狂奔,回頭望去,隱約在拐角林子裡看見人影攢動,想來又是那股人馬追了上來。
李業咬咬牙,拼命揮打馬鞭朝陝州城跑去。
只要進了城,他就能歇口氣,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快快開城!”趕到陝州城下,李業仰頭大吼。
好半天,城頭上探出腦袋,守城兵士罵嚷道:“何人叫門?時辰已過,明早卯時正再來!”
眼看守城兵士縮回腦袋不理會,李業又氣又急,怒喝:“我乃你家節度使李洪信之舊友,還不快快稟報,開城放我進去!”
小卒聽他直呼自家節帥的大名,嚇得一哆嗦,急忙朝城下大喊道:“尊駕高姓大名?”
李業咬咬牙,不耐煩地呵斥道:“你就說開封來的李業,有要事求見便可!”
“請官人稍候,小人這就去通報!”小卒喊了聲,縮回腦袋匆匆跑下城。
李業煩躁不安地騎在馬背上,連戰馬也焦躁地原地打轉,重重噴吐鼻息,口鼻間有些白沫,連日趕路,也馬匹也累得不輕。
李業焦躁地不時回頭看,天色越來越黑,看不清遠處,但他總覺得那股追擊他的人馬就在不遠處冷冷地注視著他。
等了小半個時辰,天色昏黑,城頭上終於出現人影火光。
一杆陝州保義節度軍旗出現在城頭,節度使李洪信帶人匆匆趕來。
趴在牆垛往城下看,李洪信大聲道:“可是國舅李業駕臨陝州?”
聽到李洪信的聲音,李業大喜,急忙回應道:“正是我!還請兄長快快開啟城門,讓我入城!”
城頭上火把光亮閃爍,李業看不清李洪信的樣貌,但能聽到他的聲音。
李洪信為難地喊道:“哎呀~天色太黑,看不清國舅面貌,實在不敢開城啊!”
李業急了,喊道:“兄長難道聽不出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