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業冷笑著走到他身旁。
馬慶顫抖著望去,模糊的視線只能依稀看清眼前的人影。
他張嘴露出滿口血汙,黑乎乎的嘴裡被撬掉好幾顆牙齒。
李業目光一寒,他看出了這個不成人形的傢伙,向他露出譏諷的笑容。
“剁掉他一根手指頭!”李業兇殘地怒喝。
兩名獄卒相視一眼,撲上前摁住馬慶的手,舉起柴刀狠狠剁下。
一聲嘶啞的痛苦低吼,馬慶整個身子蜷縮起來,一截斷裂的手指滾落水池。
馬慶右手鮮血如柱,死死捂緊,發脹發白的身子在冰冷的地面掙扎蠕動。
“彰義軍安排你藏在開封,究竟有何圖謀?快說!”
李業的耐心快要被耗盡了,憤怒地咆哮著。
馬慶蜷縮在地,怨毒地望著他,黑乎乎的嘴裡發出一陣鬼一般的沙啞嚎叫聲,像是在嘲笑,像是在咒罵。
李業深吸口氣,鐵青著臉急躁地來回踱步。
“這樣,不如咱們做個交易,只要你承認受郭威指使,暗中與彰義軍聯絡,藏身在開封欲圖造反的話,我就饒你一條命,還能賞你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李業壓住火氣,儘量讓自己的話音聽起來和善一些,親切一些。
獄吏頭子陡然色變,渾身止不住地發抖。
竟然牽扯到樞密使郭威,這個被他們折磨得半死的人,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李業殺氣騰騰地掃視他一眼,嚇得獄吏頭子低下頭大氣不敢出。
馬慶青黑色的嘴唇顫動著,似乎在說話。
李業大喜,急忙湊上前,強忍馬慶身上散發出的惡臭氣,俯身貼近他的嘴,想要聽清楚他說的話。
“....待....待小....小官人駕臨開封....之日....你....你馬爺爺....一定....一定剝了你的皮....點....點燈籠....”
馬慶斷斷續續,以極其細微的聲音緩緩說著。
李業眼睛裡迸射出吃人般的兇光,嚯地起身,尖叫著厲吼:“給我殺了他!”
哐啷一聲,鐵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名獄卒跌跌撞撞地衝進牢房,驚慌道:“國舅爺不好了!有....有官兵包圍了水牢!說是....說是搜捕嫌犯!”
李業暴跳如雷:“放屁!哪來的官軍?給我攔住,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話音未落,鐵門又被人從外面“哐啷”一腳踹開,兩名器宇軒昂的青年武將大踏步走進來。
李業又驚又怒,瞪大眼看著來人,咬牙吐出兩個字:“柴—榮!”
柴榮目光掃過馬慶,眼瞳猛地一縮,抱拳淡淡地道:“原來國舅在此,難怪外面的護衛敢這般狂妄,連樞密院軍令也敢藐視!”
李業惱火道:“什麼軍令?與本國舅有何干系?”
柴榮笑道:“與國舅自然沒有關係,不過與此人有關!”
柴榮指了指馬慶,一本正經地道:“經查,數月前,小底軍鞍轡庫發生過一起盜竊案,小底軍步軍都指揮使曹彬奉命追查此事。經過詳細走訪勘察,此人就是嫌犯之一,柴某奉樞密院令,協助曹將軍抓捕此人,帶回小底軍審問。”
柴榮身後一名錦衣華服的佩刀青年跨前一步,拿出一枚令牌在李業眼前晃悠了一下,抱拳笑道:“曹彬拜見李國舅!此人是小底軍搜捕的嫌犯,如果國舅無事的話,我們就把他帶回去審問。”
說著,就有兩名小底軍軍士要上前帶走馬慶。
李業剛要上前阻攔,柴榮一步攔在他身前,笑道:“聽聞是國舅將此人拿住的?多謝多謝~看來此人身上犯案不少,等小底軍查清楚盜竊案的緣由後,再把人給國舅送回來。”
李業漲紅著臉,氣急敗壞地想要喝罵,猛然間見到柴榮眼底泛起寒光,手緊握住腰間長刀,心中一寒,喝罵音效卡在嗓子眼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馬慶被帶出牢房,曹彬感激地朝李業抱拳致謝,扭頭離開。
“國舅留步,告辭!”柴榮皮笑肉不笑地揖禮,扶刀而去。
鐵門又被重重合攏,陰暗的光線下,李業臉色陰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