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乾祐三年的大變局還未開始,彰義軍過早冒頭,打亂了朱秀的佈置。
後續又該如何應對,朱秀現在還一籌莫展。
李從嘉眨巴眼看著朱秀,又看看他身後,開始有條不紊撤退的軍隊,小聲道:“兄長當真是彰義軍少帥?褚珣....朱秀本就是一人?”
朱秀歉然地擠出個笑容,“李賢弟見諒,出於種種緣故,迫於萬般無奈,不得已才用假身份與賢弟交往....”
李從嘉肉乎乎的臉上一片痴怔,忽地像是想起些什麼,細縫小眼一點點睜大,喃喃道:“邸舍掌勺大師傅說,泰和樓大廚的廚藝都是少使君所教,那豈不是說....”
朱秀謙虛地作揖道:“讓賢弟見笑了,泰和樓開張之前,我舉辦過一個名廚培訓班,挑選了一批精通庖廚技藝之人,稍加點撥,傳授他們一些新式菜餚....”
李從嘉胖臉驚喜地道:“原來兄長的廚藝才是最高超的!請兄長收我為徒,不吝賜教!”
“小郡王....”徐鉉無奈地苦笑一聲。
李從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聲道:“褚珣....噢不,朱秀兄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倒覺得無傷大雅。我們相識半年多,朱兄一直對我們照顧有加,這次又率軍親自前來救援,足見朱兄是真誠相待....先生還是不要責怪朱兄了!”
朱秀朝李從嘉投去感激眼神,多麼淳樸善良的兔牙小胖子啊!
徐鉉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人心隔肚皮,小郡王千萬不可被某些偽善的外表所欺騙!”
“先生?”李從嘉皺眉,覺得徐鉉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
徐鉉緊盯朱秀,沉聲道:“朱司馬身為彰義軍儲帥,在涇州地界竟然要化名示人,想必是因為早就得知我二人真實身份,所以才借用假身份故意接近吧?”
朱秀搓著手,訕笑道:“徐先生目光如炬,不過在下也並非有意接近,起先也是被先生和李賢弟的才華品性所吸引....”
徐鉉毫不客氣地冷哼一聲,嘴角閃過一絲嘲弄。
他可不會被三言兩語輕易糊弄。
如今知曉了朱秀的真實身份,前因後果聯想起來,很容易猜透他當初為何要化名故意接近。
什麼為才華人品所傾倒,一派胡言,還不是為了二人身份不一般,掌控在手的話,便有奇貨可居之奇效!
朱秀編不下去了,被徐鉉的冷嘲熱諷弄得有些惱火,兩手一攤,擺出一副無賴樣:“先生說的不錯,我的確早就知道你二人是何身份!為了避免惹人非議,才用化名前去跟二位結識!
但是相識交往之後,我的確被徐先生的才華人品所折服,被李賢弟一顆淳厚的赤子之心所感染,出於傾慕之心,才想與二位保持一份純潔的友誼關係!
我們三人的確各有身份,不過朋友交往,難道不應該摒除世俗利益,放下高低貴賤,忘卻各自立場,只以一顆真心換真情?這一份純粹的友誼,難道不值得被珍視?”
徐鉉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朱秀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又佔據道德制高點,說的好像他徐鉉才是背叛友情,應該被處以極刑的那一個。
李從嘉滿臉動容,深情道:“朱兄所言極是!我們與朱兄相識、相交、相知,只因為意氣相投,絕不受世間紛繁所擾!”
“賢弟與我,果然是知己啊!”朱秀拍拍他寬厚的肩膀。
倆人目光深情交匯,重重點頭,彷彿一切盡在不言中。
徐鉉自問也是機辯之士,沒想到遇上朱秀竟然幾度被弄得啞口無言,頗有些惱火不服氣。
他突然間想到一件事,嚴肅地質問道:“既然褚珣的身份是假的,那麼褚掌櫃,你家二大爺褚美的身份也是假的?”
朱秀笑了笑,朝潘美大喊了一聲。
潘美正忙著整訓隊伍,回過頭看了眼,咧開大嘴朝徐鉉招招手。
“他便是褚美,真名叫做潘美,乃我彰義軍都知兵馬使!”朱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