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貴無奈嘆口氣,滿是同情地望著默默爬起身離去的青袍文士。
又是小半罈子酒下肚,李光睿醉眼猩紅,不停打嗝,濃烈的酒氣從口鼻噴吐出。
“今日下午狩獵,楊大哥與我們同去....嗝~楊大哥箭法出眾,一定能射殺不少牧民....”
楊重貴搖頭肅然道:“射殺手無寸鐵之人,非大丈夫所為!我勸你也不要再幹這種有傷天和之事。”
李光睿邊打嗝邊哂笑道:“差點忘了楊大哥也是漢人!哈哈~那些漢人都是彰義軍轄地的人,與我定難軍有何干系?再說,漢人人多,死幾個無足輕重....”
楊重貴眉頭緊皺,心裡有些氣憤,忍不住呵斥道:“說什麼胡話?便是在你定難軍轄境內,也是漢民居多,軍中也有相當部分漢人,連李侍中也親口向麾下漢人官吏承諾過,党項李氏主政定難軍一日,就會優待漢民,党項人與漢人不分彼此!
你今日這番言論若是傳出去,夏州銀州之地的漢人百姓會如何看你?”
李光睿一驚,腦子清醒三分,訕訕笑著抱拳道:“酒後失言而已,請楊大哥見諒。”
楊重貴重重哼了聲,嚴肅地道:“你現在就答應我,不可再以獵殺漢人牧民為樂!咱們劫掠官府豢養的牛羊也就罷了,犯不著侵犯百姓。
彰義軍欠李家的血債,也與漢人百姓無關。”
李光睿滿臉酒暈通紅,擺擺手笑哈哈地道:“就依楊大哥!要是讓平高縣的漢民知道,因為楊大哥求情,才讓他們逃過一劫,恐怕往後家家戶戶都要為楊大哥立長生祠,把楊大哥當活菩薩供奉....”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楊重貴沒好氣地呵斥一聲,從他手裡搶過酒罈,“你已經醉了,不許再喝!”
“我沒醉!跟楊大哥幹完這壇,還能再來一罈....嗝~”李光睿伸手來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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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間,帳簾掀開,一員英武青年將領提一杆鑌鐵馬槊興沖沖跑進軍帳。
“好啊!你二人喝酒也不等我!”
來人正是李光儼,被李彝殷授予五原鎮將的職務,今年剛滿二十歲,卻已在軍中歷練多年。
李光儼把馬槊放入兵器架,搶過酒罈仰脖子一口乾掉。
“哈哈!痛快!”李光睿大笑,沖帳外大叫:“來人!搬酒來!再弄些烤肉送來!”
李光儼上身斜挎一件狼皮襖,頭戴渾脫帽,粗壯的臂膀筋肉虯結,外形看就是一位威猛勇士,難怪在夏州有神威太保之稱。
自從當年晉王李克用率麾下十三太保縱橫天下以來,太保一詞便成為民間對勇武之士的形容,有十三太保珠玉在前,後世能被稱為太保者,無一不是武藝高強之人。
李光儼從盆子裡挑出一塊羊腿骨頭,張口撕咬,吃相兇狠。
“五哥,今日你外出巡視,可有收穫?”李光睿搓搓手滿臉期待,“平高縣可有人敢出城應戰?”
李光儼咧嘴笑道:“今日我遠遠看見,平高縣外似乎來了不少兵馬,有個大鬍子的將軍還率人在城北面挖溝壕,像是為了防備我等攻城。”
李光睿興奮大笑道:“太好啦!彰義軍終於有人敢來迎戰!等了這麼多天,每日只能射殺牧民取樂,實在無聊,早就想痛痛快快衝殺一場!”
楊重貴忙道:“先不忙,城裡有多少守軍,誰人領兵,敵軍戰力如何一概不知,怎可輕舉妄動?”
李光睿不屑道:“楊大哥放心,彰義軍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就算史匡威親自來,也不會是我軍的對手!聽聞彰義軍裡,只有一個叫魏虎的,還算有些本事,其他人不過土雞瓦狗。”
李光儼抹抹嘴上油漬,兇狠地低喝道:“希望史匡威和朱秀狗賊也在城中,只要二人露面,我必殺二人為四哥和大姐報仇!”
李光睿打著哈欠,睏倦滿滿地道:“五哥,你先去整頓兵馬,兩個時辰後出發,前去平高縣外叫陣,我先睡一覺,困死了....”
說著,李光睿倒頭便睡,眨眼間就響起震天般的呼嚕聲。
李光儼啃完半盆子羊肉,隨手在狼皮襖子上抹抹手,抱拳道:“煩請楊大哥替我兄弟坐鎮大營,待我兄弟去平高縣城下,砍幾個彰義軍的腦袋,晚上帶回來下酒!”
李光儼拎起馬槊,殺氣騰騰地衝出大帳。
楊重貴叫不住他,苦笑著搖搖頭。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