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舉回到主位坐好,邱守財送上熱茶,裝模作樣地品茗一番後,悠然道:“雖說往後我與徐先生同為彰義軍效力,但實際上互不統屬,我更非徐先生的上司,不知徐先生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潘美把徐鉉的來意簡單講述一遍。
陶文舉聽罷點點頭,端起茶盞裝作沉吟,偷偷朝坐在堂屋一側末尾的朱秀望去。
可惜朱秀依舊保持一個晚輩恭恭敬敬的姿態,低眉順眼,也沒有任何眼神授意的意思。
陶文舉苦笑,少使君這是讓他們自由發揮演技啊。
清清嗓,陶文舉故作為難道:“此事可不好辦啊....”
徐鉉忙揖禮道:“陶參謀在彰義軍深受重用,人脈廣泛,懇請陶參謀幫在下想想辦法。”
陶文舉盯著他看了會,詭異一笑:“徐先生誤會了,我所說的難辦,並非是指從改造場將你的族人救出,而是....”
陶文舉話說一半又停下,給了徐鉉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徐先生是南邊來的人,千里迢迢跑到涇州,想必不只是為了看風景這麼簡單吧?”
朱秀和潘美一個勁地朝徐鉉使眼色,徐鉉恍然明悟,忙道:“實不相瞞,徐某和族人此來,是想同彰義軍做一筆生意,徐氏願出資購買彰義軍掌握的石鹽製取法。”
陶文舉摸摸下頜蓄起不久的短鬚,笑道:“不知徐先生願意出多少錢?”
徐鉉猶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道:“此事重大,陶參謀是否需要稟報史節帥?”
陶文舉擺擺手道:“不需要,鹽廠事務一向由少使君主掌,陶某身為廠長,直接向少使君彙報,徐先生與陶某議定之後,稟報少使君批准便好。”
徐鉉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道:“徐某可否有幸拜見少使君?親自與他商談此事....”
陶文舉當即變了臉色,鼻孔裡怒哼一聲:“徐先生是覺得陶某官職低微,做不了主?既然如此,又何必深夜登門?哼~來人,送客!”
邱守財屁顛顛跑進堂屋,伸手一邀,戲謔道:“三位,請!”
潘美急忙解釋道:“陶參謀息怒,徐先生是個謹慎性子,並無其他意思!”
潘美佯裝訓斥徐鉉,偷偷朝他擠眼睛:“徐先生放心,陶參謀乃是少使君心腹,打理鹽廠大小事務,這些事用不著勞動少使君,只需與陶參謀商量便好。
再說,少使君事務繁忙,哪裡有閒暇管這些雞毛蒜皮之事?
別說你,偌大個牙城,一月裡也沒幾人能見到少使君一回。”
徐鉉自知失言,拱手道:“方才是徐某言語不妥,冒犯了陶參謀,請見諒!”
陶文舉哼哼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徐先生放心,彰義軍法令嚴密森嚴,特別是鹽廠,地位特殊,無人敢輕動分毫。陶某與徐先生做出的任何交易,都要經過少使君批准才能生效。”
徐鉉想了想,苦笑道:“生意上的事務,在下向來不插手,陶參謀問我願意出多少錢,在下一時半刻當真拿不準。”
陶文舉道:“徐先生的意思,想讓我先幫你把族人救出來,然後再商量生意的事?”
徐鉉忙拱手道:“陶參謀見諒,並非在下講條件,只是家族生意一向由那幾位族人負責,在下不了解實情。”
陶文舉摩挲下巴裝作考慮,偷偷瞟眼朝朱秀望去。
朱秀端起茶盞,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陶文舉心中有了計較,慢悠悠地道:“先救你的族人脫困,也並非不可以,我手書一封連夜派人送往改造場,最快明日下午你就能見到他們。”
徐鉉喜道:“多謝陶參謀出手相助....”
陶文舉擺擺手:“先別忙著謝,徐先生還是先想想,除了出資購買石鹽製取法,你們此行北上涇州,還有何沒有交代清楚的事情。”
陶文舉話語裡意有所指,徐鉉自然聽得明白,心中一驚,勉強笑了笑:“陶參謀所言,在下不是很明白。”
陶文舉陰惻惻地笑了,幽幽道:“譬如說,徐先生和你那外侄李嘉,究竟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