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鐵石怒道:“若還顧念交情,你就馬上率軍啟程,與我回涇州,向老帥請罪!”
魏虎嘆息道:“我並非想背叛老帥,只是老帥厚待朱秀勝我十倍,如今更是將彰義軍大權悉數託付於他,我心中憋悶不服,一時意氣用事才....唉~
我魏虎從軍十年,為彰義軍流血流汗,你說,以我的功勞,難道沒有資格接老帥的位子?”
龐廣勝送來酒菜,魏虎抱起一罈酒猛灌,雙眸泛紅,滿臉苦悶委屈。
關鐵石瞧在眼裡,心中的怒火消散不少,陪著他飲了一杯酒,勸說道:“你為彰義軍立下的功勞,老帥不會忘,全軍弟兄們也不會忘。只是該由誰來接位,那是由老帥決定,由朝廷決定,由彰義軍的軍心民心決定。
當初老帥受傷,將軍權交給朱秀時就說過,他比你更適合做節度使,掌管彰義軍。
捫心自問,要是由你來做,涇州能有如今的盛景?”
魏虎猛灌一口酒,紅著眼自嘲道:“老帥沒看錯人,朱秀才能遠勝過我,敗給他我無話可說!”
關鐵石苦勸道:“來時老帥說了,你心中有怨氣能理解,只要你回去,一切就當作沒發生過。”
魏虎似乎喝醉了,眼睛充斥血絲:“老帥不追究,朱秀豈能饒我?”
關鐵石忙道:“少使君是個明事理、重情義的,只要你私下裡認錯,再有老帥求情,他一定不會為難你。聽我一句勸,回去吧!”
魏虎咧嘴,半醉半醒地含糊道:“看在咱們十年交情的份上,你可得幫我求情!別讓....朱秀砍我腦袋....”
關鐵石正色道:“老帥視你們如子,你二人本該和睦相處,不應該鬧到如今地步。只要你回去,我拿腦袋做擔保,少使君若要殺你,就讓他先殺我!”
“嘿嘿~還是你夠仗義!難怪老帥最信任你!”
魏虎真的有幾分醉了,說話含糊不清,痴痴傻笑。
“好!明日咱們就拔營啟程,回....安定!”魏虎“嘭”地拍桌子,噴著酒氣大聲嚷嚷,話音剛落就醉倒在地。
關鐵石忙招呼龐廣勝進屋,倆人合力把魏虎抬到床榻上歇息。
“關統領也請下去休息,這裡有卑職照顧便可。”龐廣勝抱拳道。
關鐵石點點頭,看了眼不省人事的魏虎,轉身走出屋子。
等他走後,躺在床榻上的魏虎突然睜開眼睛,坐起身直勾勾地盯著屋外。
龐廣勝走出屋看了看,回來道:“將軍放心,他走遠了。”
魏虎冷笑道:“老帥顧念舊情,我料定他不會為難我,再有關鐵石幫忙說話,朱秀即便想動手,也得有所顧忌。”
龐廣勝遲疑道:“卑職覺得將軍多慮了,朱秀再怎麼聰慧,終究是個少年人,性子孱弱,只怕狠不下心對將軍下手。”
魏虎走到桌旁,端起酒盞慢條斯理地喝了幾口,抹抹嘴道:“為了爭奪權力,什麼事做不出來?你別看那小子整日笑哈哈一團和氣,真要戳到他的痛處,他一定會毫不留情地動手!別忘了,跟他有交情的是老帥,可不是我!”
龐廣勝苦笑了下,沒再說什麼。
“告訴弟兄們,打點行裝,明早動身回安定。走之前,將隴山關的防務交接好,不要讓吐蕃人有可趁之機。”魏虎叮囑道。
龐廣勝領命,走到屋門口又停下,猶豫著問道:“其實將軍從一開始就知道,割據原州以南三縣之地根本行不通,如此行事,只不過是想試探朱秀對將軍可有防備。如今看來,朱秀還是提防著將軍的,他手中掌握的力量,也遠比我們看到的要多。”
魏虎讚許道:“我身邊眾人,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思。”
龐廣勝笑道:“將軍的性子像老帥,粗中有細,明知原州三縣不是立足之地,又豈會自尋死路?之前是卑職多慮了。”
魏虎放下酒盞,忽地道:“如果我投靠拉欽貢巴,放吐蕃人入隴山關,再借助吐蕃人的勢力佔據原州三縣,這立足之地豈不就成了?”
龐廣勝驚愣住,旋即笑道:“將軍憎恨吐蕃人,又怎會甘心臣服,將軍這是在跟卑職說玩笑話。將軍歇息會,卑職下去傳令。”
“去吧。”魏虎笑了笑,端起酒盞目送他走遠,目光重新變得陰沉。
“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為了權力,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做的....只是比起投靠吐蕃人,投靠開封朝廷,豈不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