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虎笑容古怪,帶著些幸災樂禍。
龐廣勝猶豫著抱拳道:“將軍,卑職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魏虎淡淡道:“你想勸我收兵回去?”
龐廣勝咬牙,單膝跪下道:“牙軍經過改編擴建,軍需供應全都握在朱秀手中。
將軍麾下一千五百弟兄雖然沒變,但如今人人都分得田地,根子都在安定縣,哪個不念朱秀和節度府的好?將軍想依靠他們起事,佔據原州以南三縣自立,根本不可能成功!
即便隴山、六盤、瓦亭三關兵馬願意聽將軍號令,可軍隊需要的錢糧馬匹兵器又從何處來?
沒有穩定的根基,就沒有穩定的軍需供應,時間一長人心也就散了。
將軍麾下弟兄,有不少才剛剛成家,家裡都分了上好的水田,此時讓他們反叛,有幾人會答應?
將軍,回去吧!不可自掘墳墓啊!”
魏虎幽冷的狼眸盯著他:“連你也不想脫離彰義軍?”
龐廣勝苦澀道:“卑職孤身一人,不論如何都會追隨將軍左右。只是將軍離了彰義軍,實在沒有活路。卑職不願見到將軍走錯路,帶著這幫弟兄白白送了性命。”
魏虎沉默片刻,忽地笑道:“連你也如此想,看來軍心果然早已歸了朱秀。那小子厲害啊,不到兩年時間,就讓牙軍對他俯首帖耳....”
魏虎眼底跳躍火焰,透露出憤怒、不甘、無奈諸多複雜交織的情緒。
“可是你說,原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他來了,我就得拱手相讓嗎?”
魏虎充斥戾氣的嘶啞嗓音響起。
龐廣勝硬著頭皮勸諫道:“將軍只是輸在時勢,將來未嘗沒有博取高位的機會。”
魏虎嚯地起身,臉龐有些扭曲,眼裡閃爍兇光,低吼道:“你說的不錯,時勢在朱秀,讓他佔盡天時地利人和,這才取代我主掌彰義軍!但時勢絕非不可改,眼下便是機會!”
龐廣勝駭然道:“將軍還是不肯回去?”
魏虎冷笑:“原州貧瘠苦寒,三關兵馬雖然不少,但正如你所言,缺乏根基,成不了氣候。想要成事,還得回安定縣,把涇州握在手中!”
龐廣勝喃喃道:“將軍到底想怎麼做?”
魏虎道:“朱秀已成羽翼,我現在起事毫無勝算。不過,朝廷這時候派來一個節度副使,就讓朱秀苦心經營的局面出現裂痕。後贊是皇帝欽命,一定會分走一部分軍權,到時候彰義軍就會出現兩派對立的局面,於我而言,便是機會!”
龐廣勝震驚道:“將軍想要投靠那個新任的節度副使?”
魏虎看他一眼,淡淡道:“想要謀求高位,必定要取得朝廷支援。我在開封毫無根基,暫時投靠在後贊麾下便是機會。藉助他,我就能接近皇帝,要是有了皇帝撐腰,還怕不能成事?”
龐廣勝驚懼道:“可....可老帥該怎麼辦?”
魏虎漠然道:“老帥對我有恩,我自然不會害他。只要讓我拿回原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史家在涇州的地位就不會動搖。”
龐廣勝咽咽發乾的喉嚨,鬆了口氣。
不管如何,龐廣勝都不願傷害史節帥和史家,這是他追隨魏虎的底線。
魏虎將他的神色收入眼中,心中不喜,揮手道:“你去把關鐵石帶來。”
龐廣勝領命退下,一會,帶著關鐵石回來,身後還跟著兩名魏虎的心腹親衛。
魏虎讓親衛退下,起身笑道:“關兄快快請坐。”
關鐵石憤怒道:“你若當真要反,一刀殺了我便好,把我關起來不聞不問是何道理?”
魏虎賠罪道:“前些日是兄弟我不對,請關兄多多包涵!”
關鐵石冷哼著坐下,說道:“你魏將軍可是彰義軍的牙帥,關某隻是老帥身邊親衛統領,不配與你稱兄道弟!”
魏虎吩咐龐廣勝下去辦些酒菜送來,嘆道:“關兄這麼說可就見外了,我跟隨老帥已有十年,你侍奉老帥也有八九年,算起來我們也有快十年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