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恩派人護送後贊前來赴任,讓彰義軍做好迎接準備。
因為有聖旨在,後贊相當於天使,接待規格要高一些,隊伍進入涇州境內,就要由彰義軍派兵接應保護。
朱秀大吃一驚:“好端端的,怎會突然降下一個節度副使?”
史匡威一屁股坐在草墩子上,冷笑道:“朝廷對咱們不放心,要分權!他奶奶的,老子就知道,早晚逃不過這一刀。”
朱秀又將公函看了幾遍,臉色也有些難看。
劉承祐空降一個節度副使到涇州,認還是不認?
認的話,平白將彰義軍的大權交出去一半。
不認的話,就是明目張膽與朝廷對抗,忤逆聖意,說是造反也不為過。
後贊還兼任邠州留後,相當於掌握靜難軍兵權。
王守恩一走,靜難軍只剩一個爛攤子,邠州一地雞毛,後贊這是來收拾亂局的。
“此人我知道,官家心腹,做酷吏起家,母親後氏是個娼婦,不知其生父是誰。後氏死後,後贊隨其父來到開封,其父為他尋了個屬吏職位,便不再管他。
這後贊倒也了得,十幾年間,從一介小吏當上飛龍使,又是官家潛邸舊臣,深得寵信....”
史匡威大口嚼著羊肉,含糊道:“總之,這廝是個陰狠難纏的人物,官家派他來,存心是想爭權,不給咱們留活路啊!”
朱秀面色凝重,後贊之名他也知道,原名後匡贊,後來應該是為了避諱,史籍上改稱後贊。
能從一介微末小吏,做到如今天子近臣的高位,足以見得他的心效能耐遠超常人,絕對不可輕視。
“真他孃的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長安來的那些商賈,都他孃的一個個是大嘴巴,把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現在滿城都知道了,彰義軍馬上就要來一個節度副使。”
史匡威罵罵咧咧,從史向文手裡接過剛烤好的肉串。
“老子想過啦,要是後贊那廝鐵了心要奪權,老子索性讓給他,讓他來掌管彰義軍!到時候,咱爺仨就整日躲在這裡烤肉吃算逑!”
史匡威說著氣憤話,嗦竹籤的動作卻一點不慢。
朱秀笑了笑,仰頭望著湛藍天空,忽地道:“馬上入秋,快了....”
“快什麼?”老史油汪汪的黑臉很是狐疑。
朱秀沒有回答,正色道:“後贊來者不善,但我們決不能與他正面衝突,不能讓朝廷找到藉口治罪!一年,我們要做好忍一年的準備!”
“你真想讓老子當一年的烏龜?”
史匡威惱怒大罵,“真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率人跑到武州當土匪!反正那裡如今是吐蕃人的地盤,朝廷也管不到。朱小子,到時候你跟不跟老子去?”
朱秀拿起蒲扇蹲在烤架旁扇風,笑道:“真要落草為寇,憑咱爺幾個也能幹出一番名堂。”
史匡威豪氣大笑:“那是!我家大郎有萬夫不當之勇,再加上有你這個狗頭軍師,走到哪裡都能闖出一片天地!”
朱秀狠狠怒瞪他一眼,專心致志烤肉串。
“嘿嘿朱小子,你剛才說‘快了’是什麼意思?”老史覥著臉湊近,“難道天象又有警示?”
朱秀斜睨他一眼,怪笑道:“天象告訴我,你四十五歲那年要當爹。老史,恭喜啊!~”
史匡威眼一瞪,氣得跳腳:“混賬小子!討打!”
朱秀逃開,大聲嘲笑道:“這幾日後宅幫廚的李嬸時常私下裡去見你,你倆摸黑鬼混,不正是要當爹的先兆?”
老史氣得臉紅脖子粗,又羞又騷,脫下一隻鞋朝朱秀扔去:“碎嘴的小王八蛋!別讓老子逮住~”
倆人在院裡嬉笑怒罵追逐,史向文樂呵呵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