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朱秀搓搓手。
府裡幫雜的大嬸進屋將碗筷收拾乾淨,朱秀泡一壺茶,各自倒滿一盞。
兩個傢伙捧著茶盞滋溜溜喝著,屋裡燭火在夜風下搖曳身姿。
史匡威掖緊氅衣,朝屋外瞥了眼,輕聲道:“李守貞當真會反?”
朱秀道:“之前紫微星西北有兇星閃爍,天象示警,原本我還不敢確定,但畢鎮海從長安回來說起一事,倒讓我斷定,李守貞已經準備動手了!”
“什麼事?”史匡威忙問道。
“畢鎮海在長安太師府親眼見到李守貞!李守貞秘密潛入長安,連他的兒媳婦符大娘子都不知情。還有,鳳翔軍巡檢使王景崇突然領兵前往散關,急報說蜀軍叩關,這件事也透露蹊蹺!”
史匡威擰緊眉頭道:“李守貞暗中出現在長安,的確值得懷疑。不過王景崇兵出陳倉,如果是防備蜀軍的話,並無不妥。”
朱秀笑了笑:“果真如此,便是我彰義軍的福氣,冥冥中讓蜀軍幫忙解圍。”
老史不知道,王景崇便是追隨李守貞造反的大將之一。
這次蜀軍叩關,十有八九是李守貞放出的煙霧彈,就是為了逼迫焦繼勳撤軍,解彰義之圍。
算算時間,也快到李守貞豎起反旗的日子。
史匡威憂心忡忡地道:“李守貞黨羽遍佈關中河東,他一反,必然聲勢浩大。河中軍佔據潼關,據守關中,朝廷想要平叛只怕不易。”
朱秀笑道:“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半載,李守貞必敗無疑!這老小子天生福薄,沒有成就霸業的命。”
史匡威眼神古怪,不明白為什麼朱秀不看好李守貞。
按照他的推測,李守貞不可能掀翻開封朝廷,但朝廷想要克定叛亂也不容易,關中怕是得混亂一段時間了。
朱秀吐掉嘴裡的茶沫,有郭大爺和茶販子柴榮的氣運壓制,李守貞難以成事。
這傢伙從豎起反旗開始,就註定是個悲劇。
關中混亂,朝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平叛上,對於河西自然無暇顧及。
對於彰義軍來說,這可是快速發展的天賜良機。
“我們與李守貞有交易,到時候可別被他拖下水,當作叛軍同黨。”史匡威提醒道。
朱秀笑道:“沒有實證,焦繼勳和王峻最多隻能告黑狀。連那封寫給李守貞的信都是假的。”
史匡威點點頭,斜瞅道:“話說,那封信究竟寫了什麼,為何不讓我看?”
朱秀眨巴眼,乾笑道:“沒什麼,就是以你的口吻吹捧了李守貞幾句。你傷勢未愈,還是不看好,免得血壓飆升。”
史匡威若有思索,似乎明白了血壓飆升的意思:“信是你寫的?”
朱秀急忙否認:“陶文舉捉刀,我只不過從旁潤色而已。將來你要找麻煩,也應該去找他。”
史匡威冷哼,報以鄙夷的眼神。
一個人影帶著幾分慌張跑了進來,是史靈雁。
她還緊緊裹著一床被褥,只露出一顆腦袋,可憐巴巴地癟著嘴:“朱秀,今晚你陪我睡覺....”
史匡威眼睛瞬間瞪大,只覺得心臟撲通劇烈調動了幾下,一股熱血直衝腦門,血壓飆升到極值。
朱秀哀嚎一聲,扶住腰討饒:“姑奶奶饒了我吧!坐了一天,腰疼,今晚得好好歇歇,明天再說!”
“我不管!下午的那個,再來一遍!”史靈雁揪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往外拽,臨出門還不忘朝史匡威揮揮手甜甜一笑。
老史雙手顫抖,顫巍巍地放下茶盞,搖頭喃喃自語:“造孽啊....造孽....現在的年輕人....唉....世風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