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興生的尖嘴猴腮,一副奸猾氣,聽他的語氣,似乎話裡有話。
“說說你們的意思。”魏虎淡淡道。
褚興嘿嘿一笑,壓低聲道:“將軍自從隴山關回來,就一直愁眉不展,卑職斗膽,倒是能明白將軍心意....”
魏虎眼底劃過異芒,似笑非笑:“哦?你倒是說說。”
褚興來了勁頭,說道:“將軍所憂,只怕還在朱副使身上....”
褚興話音一頓,觀察魏虎臉色,見其神情淡然不改,咽嚥唾沫,繼續道:“將軍身為彰義軍牙帥,史節帥膝下又只有史向文一個兒子,可史向文天生痴傻,將來帥位是萬萬不能傳到他手上的。如此一來,將軍身為史節帥的左膀右臂,為彰義鎮征戰多年,接掌帥位名正言順~~”
魏虎神情平靜,看不出絲毫波動。
龐廣勝張張嘴想提醒褚興不要多言,免得犯忌諱,可惜褚興說在興頭上,又見魏虎沒有露出不悅之色,不等龐廣勝開口,又道:
“可突然冒出個朱副使,偏偏節帥對他,甚至比對將軍您還信任!我可是聽說,節帥有意將靈雁娘子許給他!如此一來,將來由女婿接掌彰義軍帥位,也不是不可能....”
褚興嘖嘖稱奇,笑容很是玩味。
魏虎淡淡道:“我在朝廷沒有任何根基,將來誰接掌彰義軍,自然是由帥爺做主。”
褚興道:“將軍是地方軍將,一沒有家族背景,二沒有顯貴人物提攜,若是得不到史節帥舉薦,將來想要接任節帥之位,只怕難比登天。”
魏虎古怪笑道:“你言下之意,是想勸我投靠薛家?”
褚興乾笑兩聲,忙道:“投靠薛家不失為一條出路!如今史節帥在外得罪定難軍李氏,在內缺少糧草,如何維繫兵馬?等訊息傳開,牙軍人心惶惶,譁變只在瞬息之間!牙兵們總不能餓著肚子追隨他,史節帥能安撫一時,又豈能安撫一世?”
龐廣勝忍不住道:“投靠薛家也不見得能落個好!”
褚興笑道:“所以卑職又為將軍想到第二條出路。”
“說。”魏虎沉穩得如同一尊黑塔。
褚興四處瞅瞅,湊近低聲道:“找機會除掉朱秀!”
褚興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滿臉狠厲。
魏虎雙目暗沉,默然不語。
龐廣勝驚駭道:“這如何能行?”
褚興冷笑道:“為何不行?只要朱秀一死,史節帥會一如既往地倚重將軍!到時候助帥爺剿滅薛家,將軍在彰義軍的地位照樣無可動搖!就算最後無力抗衡薛家,只要將軍願意獻出安定縣,相信薛家也不會為難將軍。總之,不管怎麼說,除掉朱秀,對於將軍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弊!”
龐廣勝咽嚥唾沫:“你...你瘋了!”
褚興輕蔑地瞥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大亂四起,也正是謀利之機!不趁現在多番考慮,將來不管是史節帥和朱秀贏了,還是薛家成功篡權,將軍都得不到任何好處!”
魏虎笑了笑,眼底卻是迸發光亮。
“這件事交給你,能否辦妥?”魏虎笑道。
“將軍!”龐廣勝大驚。
褚興當即抱拳大喝:“願為將軍分憂!朱秀不過一介書生頑童,不出三日,卑職定取其項上人頭!”
魏虎點點頭,淡淡道:“謹慎準備,不可走漏訊息。”
“將軍放心!”
魏虎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龐廣勝憂心忡忡地道:“你莫不是失心瘋?怎能想到要去殺朱副使?”
褚興嗤笑,拍拍他的肩:“兄弟,你還真是傻的可以!你以為是我想動手嗎?錯了,咱們將軍心裡早有此意,我只不過替他說出來罷了!”
龐廣勝嚇一跳:“你瘋了!越說越沒譜!”
褚興得意道:“信不信由你,將軍的心思,從他知道朱秀當上牙內副都指揮使就有了!我能看出,你卻看不出!”
褚興笑著走了,獨留下龐廣勝站在高坡上。
龐廣勝望著他的背影,再看看下方倉房廢墟,搖搖頭嘀咕:“我倒寧願做個糊塗人,這種事情,豈是你我能摻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