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到官家旨意,命我八月二十之前,率軍趕到趙州,參與會戰,與契丹主力大軍決戰!”
柴榮取出那份明黃細錦作封皮的文書,當著朱秀面遞給符金盞。
符金盞沒有接:“官家旨意,我還是不看為好。”
“我念給符娘子聽。”柴榮也不勉強,翻開文書逐字句唸了一遍。
朱秀縮在一旁,假裝自己是個小透明。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停留在鎮州、趙州之地的契丹大軍有近十萬之多,必須要將整個河北的兵馬整合起來,才有足夠的兵力與契丹人決戰。
耶律德光病重的訊息已經確鑿,因此劉知遠和大部分朝臣認為,和契丹人決戰的時機已經到來。
旨意裡還提到一件事,引起朱秀注意。
首席帶路黨、率領十萬晉軍投降契丹、直接導致後晉滅亡的元兇鉅奸、歸德軍節度使杜重威,聚兵兩萬餘,佔據大名府(魏州)叛亂!
杜重威原本是石敬瑭的妹夫,早在當年統轄晉軍駐守鎮州(河北正定)防備契丹人時,就生出二心。
大舅子石敬瑭借契丹之勢當上皇帝的野路子,給了杜重威極大啟發。
去年,晉軍與契丹在滹沱河大戰中慘敗,身為主帥的杜重威要負主要責任。
杜重威心虛之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率領十萬晉軍投降耶律德光,為契丹人開啟河北門戶。
耶律德光趁勢揮師南下,一舉攻破汴梁,滅亡後晉,抓走晉出帝石重貴。
杜重威先是接受了耶律德光的冊封,後來見劉知遠收復開封,新朝廷迅速站穩腳跟,並且向他伸出橄欖枝,也就覥著臉歸降開封新朝廷,當上太尉、歸德軍指揮使。
現在,杜重威再度佔據大名府叛亂,叫囂要跟鎮州的契丹大軍南北呼應,再次滅亡劉漢朝廷。
劉知遠心裡一急,更是想盡快和契丹大軍決戰,然後回師平叛。
這才有了柴榮手裡這道旨意,敦促他儘快率軍趕往趙州。
朱秀仔細回想史載,杜重威這次叛亂,似乎沒有鬧出太大動靜。
只是這傢伙反骨仔的名聲太臭太惡劣,做事毫無底線,劉知遠放心不下,才心急火燎地想回去收拾他。
符金盞靜靜聽完,問道:“柴將軍是何意見?”
柴榮苦笑,沒有正面回答:“另外,我還接到家父傳信,讓我率軍留守滄州,按兵不動!家父和少數重臣反對在鎮州與契丹人決戰!”
符金盞面露驚訝,陷入沉思。
郭威的信,柴榮沒有拿出來給符金盞看,朱秀暗戳戳的想,郭大爺在信中肯定瘋狂吐糟劉知遠,要不也不會緊隨旨意送來家信,讓柴榮不要聽皇帝旨意,找藉口留守滄州。
“家父在信中說,遼帝耶律德光雖然病重,但契丹人軍心凝聚士氣未衰,此時決戰絕非良機,一旦出現差池,後果難以估量!只是官家求勝心切,又擔心杜重威趁機做大,這才急於決戰。
官家旨意和家父書信各執一詞,我當真不知該如何抉擇,思前想後,滄州城裡也只有符娘子能與我商討此事。”
柴榮嘆口氣,滿臉誠摯地抱拳:“符娘子坐鎮滄州數月,對河北形勢瞭如指掌,又有符氏提供情報,懇請符娘子為我指點迷津。”
符金盞苦笑道:“柴將軍言重了,耶律兀欲圍城前,每隔三五日,我的確能收到符氏訊息。可如今,符氏與我早已失去聯絡,南下景州的水路也已阻斷,我知道的情況不會比將軍更多。”
柴榮眼中難掩失望,嘆息:“連符氏也斷絕訊息,看來外界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兩人各自沉默。
符金盞道:“將軍不妨先派人打探漳水以北的情況,若無契丹人窺伺滄州,天雄軍現在撤走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