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美寬慰自己,你不是不行,只是沒有一個當樞密副使的姑父。
符金盞看了眼遠處停留的天雄軍,奇怪道:“柴將軍為何不直接率領大軍入城?”
柴榮笑道:“天雄軍畢竟是客軍,眼下戰火紛亂,貿然出現,只怕引起城中軍民誤會,所以稍作停留,待安置之事商討完畢,再入城不遲。”
符金盞有些意外,看來這柴榮行事謹慎,思慮周全。
趙普暗暗點頭,為將者能體恤軍民,殊為不易。
劉承祐不以為然:“有何好顧忌的?柴兄只管率軍入城,與我左衛軍一同駐紮在北城校場,若是軍帳不夠,就徵用一批民房好了。”
柴榮飛速地皺了下眉頭,沒有立即答應。
符金盞和趙普相視一眼,趙普恭聲道:“北城校場駐紮左衛軍已顯擁擠,附近空置民房大多安置州縣流民,只怕騰不出地方安置天雄軍。
與刺史府兩街相隔的空覺寺佔地頗廣,卑職已經估算過了,足夠安置天雄軍,寺中方丈也應允徵用房宅土地。還是請柴將軍率領天雄軍暫居空覺寺吧!”
“寺院?”柴榮同樣皺起眉頭,倒不是嫌棄地方怎麼樣,只是他素來厭佛,也從不曾拜過那些,在他看來毫無用處的泥像。
劉承祐不悅道:“把北城校場附近的流民統統驅散開,不就行了?”
趙普微笑不語,退到符金盞身後侍立。
劉承祐分明是想拉攏柴榮,與他一起壓制橫海軍,把持滄州大權。
柴榮稍作思量,拱手道:“多謝殿下關照。只是,流民也是我大漢百姓,遭受契丹兵亂,才拋家舍業逃入城中避難,若是無故驅逐,只怕有傷人心,於朝廷名望不利。末將還是率天雄軍到空覺寺駐紮,勞煩趙從事和史節帥安頓兵馬。”
趙普忙道:“柴將軍只管入城歇息,卑職一定將天雄軍安置妥當。”
史匡威返回軍中傳令,趙普與他對接,負責帶領一批州府官員,將軍隊帶往空覺寺駐紮。
柴榮與符金盞、劉承祐等人返回刺史府,今晚將在府衙擺酒設宴,為天雄軍接風。
入城時,一隊運糧車隊恰好同街經過。
當中一輛滿載糧食的騾車,左側車軲轆突然崩裂,咔嚓一聲,騾車朝左邊傾覆,沉重的車板將一個民夫壓倒,那民夫滿臉痛苦地慘叫起來。
三四個民夫趕緊上前幫忙,試圖抬起車板,將被壓的人拖出來,折騰了一會也抬不動那壓了幾百斤糧食的車板。
“潘美,過去看看。”符金盞吩咐道。
潘美應了聲,大踏步衝上前:“都給我起開!”
幾個民夫趕緊讓開,潘美挺胸收腹,腰馬合一紮好步子,雙掌墊在車板下,低吼一聲發力。
可惜他一張臉憋紅,也只能將車板抬起幾寸。
試了幾次還是不行,潘美正要喊人幫忙,柴榮躍下馬走來,笑道:“我來助你。”
潘美愣住,還未說話,那沉重車板已被緩緩抬起,潘美趕緊搭手幫忙。
被壓的民夫及時拖了出來,折了腿,命倒是保住了。
柴榮拍拍手上灰塵,朝潘美頷首,跨上馬隨符金盞等人離去。
潘美暗暗咬牙,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在外人看來,是他和柴榮一起抬起這幾百斤重的車板。
可只有他知道,剛才還沒等他用力,柴榮就已經輕鬆完事,根本不需要他。
潘美麵皮狠狠顫了顫,有種備受打擊的感覺。
不是說柴榮是茶販子出身嗎?
這世道,連茶販子都這麼深藏不露了嗎?
潘美想哭,覺得自己的前途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