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眾人瞬間安靜下來,轉頭盯著開口的女人。
單看生機,那女人約莫三十出頭,卻已顯老態,身上是粗布短褐,照打扮應是貧苦人家。
赤錦一手撐臉,沒有說話,只是斜倚在榻上,雙眼微眯,濃密的眼睫遮住了目光,卻仍讓人忌憚不已。
“說。”
那婦人瑟縮一下,俯首一拜。
“小人徐蘭,家父從醫,曾聽聞江湖郎中說起驅蠱之法,在中蠱者身上施針,將蠱蟲逼至左食指,放血引出蠱蟲,然後以鹽覆之,即可消滅蠱蟲。”
胡掌櫃抬手,侍者立馬搬來一盆晶鹽,占星樓醫侍也趕來。
幾個漢子將那人放平,綁在一張長椅上,醫侍立在一旁。
手指搭上脈搏,靈息透過指尖在那人身體裡遊走。
找到了!
醫侍瞬間出手,銀針鎖住脈象,那蠱蟲見前路被堵,在身上亂竄,患者面板上肉眼可見地起了鼓包,那鼓包在身上四處遊走,未至一地,醫侍就已經落針。
“大人……”
胡掌櫃附身,輕輕在赤錦耳邊說著什麼,赤錦抬眼看著那個中了蠱的男人,表情有些奇怪。
忽然一陣惡臭傳來,那四人直接嘔出聲。
發黑的血液從男人指尖湧出,帶著死人身上的腐臭,接了小半盞。
通體暗紅的蠱蟲露頭,一下栽進盛滿晶鹽的銅盆裡。
“嘶!”
那蠱蟲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隨後化作一攤血水,染紅了鹽盆。
赤錦從榻上起身走近。
蠱蟲已經離體,男人也不再嚎叫,也許是被蠱蟲耗了不少生機,那人已經昏了過去。
赤錦把了脈,發現只是氣血虧空,身上別無異樣。
“把這人送回家。”
轉身吩咐下去後,赤錦又看向臉色發白的四人,叫胡掌櫃替他們安排了住處。
“你們各自家裡,本座已派人告知,這幾日你們安心在這裡待著,到了時候自然放你們走。”
入夜,燈火微闌,赤錦身著夜行衣越到某家瓦上。
李家藥鋪。
後院,一陣藥香穿出,微苦。
赤錦坐在簷上,下面熬藥的男人正是徐蘭的丈夫李秋實。
屋內傳來幾聲咳嗽聲,緊接著,少年沙啞的嗓音響起。
“阿嗲,我什麼時候能出去玩啊?”
“等長安病好了就可以了。”
“那長安的病什麼時候能好呢?”
無人應答。
赤錦手腕一番,一縷紅光閃過,隱入少年身體。
許是白日的事傳開,街上人少了許多,顯得有些空蕩。
赤錦掐個訣,換了身衣服,沒有戴金面,一襲紅衣,青絲高束,手上搖著逢燈,走在街上,惹得姑娘頻頻側目,低聲討論這是誰家的美玉郎。
她一個人在街上慢慢晃,想著白日中蠱的事。
其實,她今日撒了個謊,跟那幾人說的“已告知各位家屬”是假的,徐蘭和那長衫男人蘇里塔的家屬她並沒有告知。
蘇里塔是西涼少有的讀書人,他妻子已故,並未續絃,無兒無女,沒人在意他的失蹤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