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著說著,真動了肝火。
民是國之本,食乃民之天!
瞧瞧一城父母官,都做了些什麼混賬事!
“地方官員,封疆大吏,確有一定的權利向地方徵稅。”
“但這權利,是讓爾等為國為民,以應萬變!”
“並非是你中飽私囊的利器!”
“臣.....臣冤枉啊!”羅岫頭磕在地上,再未抬起,聲聲泣血:“臣所為,皆是為了大昌!”
“你還敢叫冤!?雲星!”太子聽他喊冤,口口聲聲是為了大昌,險些氣得從床上摔下來。
雲星抱著早已準備好的賬本,整整半人高,疊在跪著的羅岫身邊,幾乎與他齊平。
“拿給他!念!”
雲星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遞給羅岫:“羅大人,唸吧!”
羅岫臉色已然煞白,這些賬本,怎麼會在這!?
他明明埋在地下最深處,整個城守府,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
“念!”太子又一聲怒喝。
羅岫顫顫巍巍接過賬本,開啟第一頁:“定平十二年,九月初六,饒州糧稅計一千四百萬石,瓷州糧稅計一千三百萬石,洪州糧稅計一千九百萬石'
“定平十三年,九月初六,饒州糧稅計.....”
“定平十四年,九月初六,饒州糧稅計.....”
每念一頁,羅岫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好比凌遲等死,這上面的每一條,都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可偏偏,太子讓他念。
—條一條念。
崔明珠在一旁聽得都沉了臉色,這些統計的數字,都是百姓身上的血!
她當過女帝,見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沿路連屍體都見不到,因為在那個時候,屍體也是糧食。
足足唸了一宿,羅岫的嗓子都已經說不出話,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
江南西道六州,一年光是糧稅都過億石。
更別提還有人頭稅,徭役,兵役,財產稅,土地稅,市場稅,車船稅,以及其他苛捐雜稅。
加起來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額。
而充入國庫的,不過七成。
羅岫吞下三成,這其中還有分贓給底下官員的。
畢竟他要瞞下這一大筆錢,就需要底下的人幫他一起兜著。
今日要動的,不止是羅岫,而是江南西道六州所有的大小官員!
羅岫再也辯解不出一句,鐵證如山,這賬本上的每一筆,他都不假他人之手,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他以為自己藏在地下,誰也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