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照片好不容易才從儲物室裡出來,好不容易才重見了光陰,現下,卻又因為被人連累,落入了更加悲慘的境地--四周包圍著它的幾乎全是擤鼻涕用的衛生紙。它欲哭無淚,悽聲道: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第二天,無風無雨,亦無雪無霾,總之是一片大好晴天,氣溫也比前幾日有所回升。
“喂,表哥!”
易耿介的聲音懶洋洋的,像是剛睡醒,又像是剛被吵醒。“大小姐,有何貴幹?”
“你班契弟啊,你呢個月租又交,仲禁多也講!(你們這些混蛋,這個月租也不交,還那麼多廢話說!)”
“說什麼呢你?”易耿介一頭霧水。
“從聽日開始,逢一三五進行制水,二四六間歇性供水,吹啊?等你地班友,鬼殺禁吵,喊驚感?撲你個街啊?真系!(從陰天開始,逢一、三、五停水,二、四、六間歇性供水,怎樣?斜眉歪眼,一個個鬼哭狼嚎什麼?找死啊?我看你們都活膩了!)”
“包租婆?”易耿介頓了兩三秒,假裝厲聲,訓斥道:“好好說話!”
“我要租房住,你在你公寓附近給我找個唄?”
易耿介像是頓悟了般,長長的“哦”了一聲,“這事兒姑媽跟我提過,房子,有,你改天有空過來我帶你去看看。”
“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現在?”易耿介一口否決,“現在不行,我正在外出差,我們再另約個時間。”
“······”她這個表哥,出口的話真假先不論,但張口閉口必定是出差出差出差。一月出一次,一次出一月。
剛掛上電話,倒了杯白開水給自己喝,手機馬上又響了起來。
蔣靈均看都沒看,直接在螢幕上劃了下接通。慣性使然,她以為表哥還有要補充的,於是不耐煩道:“愛卿又有何事?”她玩cosplay上癮了。
對方沒吱聲。
她喝了口水,嚥下去。繼續不耐煩,“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一、二、三,三秒。
這次,對方好像聽出了她那--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言外之意,給了迴音。“微臣有一句話······”
蔣靈均才喝了半口的水,很應景地“噗--”一聲,“嘴動噴泉”應運而生。
怎麼是他啊?!
她剛剛······
短暫的應急性失憶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自己剛才又丟人現眼了!本想臉紅一下,可他又看不見,想想也是沒有必要。
蔣靈均幾秒就平復好了心情。
章正則剛才的話顯然沒有說完,因為她接著就聽到他說,“······不知,當講不當講。”
來要債的吧,這廝倒是挺會轉移話題的!一個坐頭等艙的人,為了這點小錢,親自上門要債?實在斤斤計較!真是越有錢人越摳!
“不當講!”她這語氣猶如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心裡老大不樂意了,她像是那種欠錢不還的人嘛!
章正則也不再跟她兜圈子,長話短說、開門見山,“本來是約好了陰天,但我這邊臨時有變,改在今天好嗎?”
他說話一點鋒芒也不露,溫柔像枯葉盪漾在山間小溪,性感像小提琴奏出的美妙音符······總之,能令人遐思無限。
蔣靈均捧著一顆心,擔心自己的心一會兒就融化進血液裡去了。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顏料就能開染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