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來的是父皇諭旨,那麼朱棣毫不遲疑就會起身出發。
可這次來的卻是太孫令旨,還是以監國之名發出的,這就讓朱棣不由得多想了。
徐儀華道:“會不會是太孫故意為之,局中設局。”
這句話,讓朱棣心中一跳。
他頓時就想到,如果父皇真的駕崩了,那麼大侄子肯定會將此事隱瞞下來,然後秘密以父皇的名義傳諭旨過來。
他們自然不可能多疑,就算是懷疑,也只能動身前往。
屆時同樣是有去無回。
朱棣沉聲道:“以父皇的脾性,倘若是病危之際,絕不會讓我等返回京師,給太孫的登基造成任何障礙,哪怕是駕崩,臨終前給我們的諭旨,也只會是不準弔唁。”
“大侄子的身份,是因為父皇壓著,所以沒有人敢說閒話,雖說現在太孫已經掌控兵權,將那京師打造成鐵桶一般,也不會有人敢反,然父皇必然會保障穩健,同時也是為了避免手足相殘之事發生。”
“父皇在擔心我們搗亂的同時,又何不擔心太孫趁機對我們下手。”
“皇家自古無情,父皇壓著我們,也同樣壓著太孫,他要是不在了,太孫還會像從前那樣嗎?”
徐儀華皺眉道:“王爺的意思是,現在父皇病危,但也不確定能好,或不好。”
“太孫令旨過來,如若我等不去,那父皇病好之後,自然要治罪下來。”
“如若我等去了,父皇卻已經駕崩,太孫就可以放開手對付我們了。”
朱棣冷著臉點點頭:“我這大侄子,城府極深,在宮中之際,從未表現過任何對我等這些皇叔有過想法,海外封王更是讓父皇聖心大悅。”
“你想想,當初大侄子入宮,那時父皇都已經在百官宣佈,命允炆為太孫,只等黃道吉日便行冊封之事。”
“作為皇明長孫,難道那個時候他對皇位沒有想法嗎,可他是怎麼做的,他不僅沒有針對允炆,反而是交好藍玉,同時建言獻策,改革軍事,絲毫未有明手暗手去針對允炆。”
“他很清楚,父皇聖心獨斷,只需做好皇長孫該做之事即可,逼得允炆自請退讓,是一點把柄都不給。”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個邊關走私商販啊,打家劫舍,刀口舔血,賺取暴利之商人。”
“別說是失憶,就算是沒失憶,這十年未見,還能有什麼親情。”
“偏偏這樣的人,在入宮之後盡顯柔和,憂國憂民,宅心仁厚,你信嗎?反正我不信,真是天大的笑話。”
“他要真是如此,怎會暗中打壓於我,稍顯手段,就將道衍調離。”
“在這個時候,父皇病危,一道令旨讓我們回宮,這裡頭藏著的意思,難道還不明顯嗎。”
說到這裡,朱棣的臉上浮現出幾許猙獰。
因為當初朱英能夠去到京師,就是他帶著去的,真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正因為朱英對自己的熟悉,所以很清楚知曉道衍的重要。
“王爺的意思是,反了?”徐儀華的面色很平靜。
朱棣咬牙,似乎就要喊出‘反了’二字,可一想到父皇,這兩字就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半晌,朱棣癱軟在座位上:“傳令三王共同議事吧,想來他們也應該知曉了目前父皇之事。”
“即便是反,也只能是四王聯合,才能抵抗太孫。”
聽到這話,徐儀華微微嘆息,道:“其實就算太孫對付我們,也不過是收了藩國罷了,榮華富貴當不會缺。”
朱棣擺手打斷,不想再聽了,道:“通知二哥他們吧,屆時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