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
鬼酒看起來沒太理解這個問題,他被虞幸拍了臉也不惱怒,只是一抬手,冰冷的手掌緊緊握住虞幸手腕,讓虞幸沒法再動手動腳,做出這種帶著些許輕蔑意味的動作。
他嘴角向上鉤勒出一個有點誇張的弧度,血色的雙眼微微向上瞧著,陰森森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如果江祟的目的就是讓我們互相猜疑呢?”
虞幸挑眉,另一頭,趙謀摸出一個火摺子,手腕一甩便將其擦燃,陰暗的廟宇中終於出現光源,勉強讓人感到一絲安心。
“雖然這裡面不大,但畢竟光線不好,或許會有疏漏。”趙謀道,“謹慎起見,我們在這裡再找一遍線索,確認沒有再離開。”
宋雪和聶朗沒什麼意見,這會兒倒是動了起來,宋雪面色沉靜,直奔邊邊角角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地方,重點檢視有無泥漬,聶朗亦步亦趨跟在身後,十分自覺。
經過虞幸和鬼酒身邊時,宋雪還淡淡說了句:“不用過於敏感,我剛剛只是在思考江祟此舉用意,如果讓你對同伴的真偽產生懷疑,抱歉。”
海妖就和趙謀待在一塊兒,沒有亂走。
鬼酒一副“你看,這不都很正常嗎”的表情,放開虞幸的手臂,饒有興趣地盯著虞幸的表情看:“哈,難得你判斷失誤,值得紀念。”
虞幸輕笑一聲,冷眼瞧他。
鬼酒的位置揹著光,火摺子那點比老奶奶半夜點蠟燭穿針線還讓人眼睛疲憊的光芒落在他身後,照出他腳下長長的影子。
由於距離近,他的影子和虞幸的影子幾乎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雙頭人”,鬼酒大約覺得虞幸的懷疑很有意思,操控那雙頭人影抬起手臂,向他揮了個手。
虞幸鼓掌:“好!能給我表演個小兔子嗎?或者大蜘蛛什麼的,以前還沒發現你這個技能特別適合玩手影。”
鬼酒:“……”那張陰氣沉沉的臉上頓時浮現幾分無語。
雙頭人影也不揮手了,其中一道從虞幸自己的影子裡分離出來,宛如擁有自我意識一般遊離到趙謀那邊,幫著重新探查破廟。
但一個影子不夠,趙謀點他們名:“我說……你們兩個是不是太悠閒了點。”
“走吧,幹活了。”鬼酒把屁股從供桌旁挪開,轉身欲走,向前幾步之後卻發現虞幸依然站在原地沒動,明顯懷疑未消。
他直接開嘲:“怎麼?魂被江祟抽走了?”
“啊。”虞幸發出一個單音節,然後道,“不行,我還得試探試探。”
鬼酒嘖嘖兩聲:“行吧,你隨意。”
虞幸便對他發問了:“你族裡的聖女貞子還在上面,你怎麼好像一點也不擔心她?”
“……聖女叫趙儒儒,不叫貞子。”鬼酒攤手,“這種程度的問題真能幫你辨認真假?”
虞幸不跟他辯,又道:“那你跟我說,‘江祟狗屁不是,今日就要掏腸爛心,魂飛魄散。’”
攤著手的鬼酒沉默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奇異的隱晦力量隨著這句話籠罩於此,等待惡言實現的那一刻。
他盯著虞幸,眼神有點危險,不過,在與虞幸對視之後,他便收斂了情緒,嗤笑著重複:“江祟狗屁不是,今日就要掏腸爛心,魂飛魄散。如何?”
趙謀舉著火摺子靠近,打斷了他們,用另一隻手裡握著的狐狸手杖指了指東南角,低聲道:“我在那後面發現了點東西,來看看。”
他沒來得及具體說明,就被一根虛幻的枝條捅穿心臟,手裡的火摺子掉落在地,噗的滅了。
廟裡再次陷入昏黑,寂靜中,五個人影靜靜矗立,面無表情地盯著虞幸。
鬼酒沒再說話,反倒是被穿了心的趙謀幽幽開口:“你對自己就這麼自信?”
“當然啦,你的偽裝又不高明,只是鬼遮眼的時機難以確定,一旦有心辨認,就會發現漏洞百出。”虞幸嘻嘻,“跟你浪費點時間,就是想看你親口詛咒自己而已。”
水聲突兀地響起。
咕嚕嚕的,從破廟的上方傳來,虞幸敏銳偏頭看向廟宇破損的那一邊,牆壁與屋頂不復存在,只留下一個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