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覺得有些人看她的目光變得古怪。那些目光裡一開始還是嫌棄居多,越往後,就越被一種令人膽寒的渴望替代。
並不是所有的男性都這樣的猥瑣,可有些人在之前習慣了,就停不下來。
她終於用身體換到了物資,餓了很久很久的她在結束後把自己關在房裡,一邊哭一邊狼吞虎嚥。
孫芸芸為自己之前對其他女人的恨意感到羞愧,因為現在她知道了,這樣的生活有多麼恥辱,多麼難堪,多麼絕望。
她不常答應,總是拒絕得更多,應該得感謝這些人還有著一絲偽善,沒有讓禽獸那一面成為理所當然,她拒絕了,也沒有幾次會受到強迫。
因此她的日子還是過得飢寒交迫,時間拖得越久,能找到的物資就越少,她擁有的越來越不夠了。
而且她真的好冷啊,雪災剛開始的時候他們在旅店裡就足夠暖和,只有外出時才有機率被凍死,可現在溫度越來越低,哪怕待在房間裡,她也覺得自己好像隨時都會成為一具屍體。
她只想變得暖和一點,哪怕餓死,她也不想這麼冷了。可能她已經瘋了吧,她想讓所有人都去死,然後把他們的被子衣服都佔為己有。
只有失去父母的小陽陽還能讓她勉強有點人性,那孩子可真乖。直到有一天晚上,那個在旅店裡非常高冷,幾乎不跟任何人交流的抱著嬰兒的女人,忽然哭著拍別人的門,祈求一點保暖的東西。
孫云云想,呀,是不是傻了啊,那女人找的都是曾經提出那種要求後被拒絕的人啊。
女人比孫云云漂亮多了,又是個寡婦,沒有人罩著,幾個猥瑣的傢伙早就把目光放在女人身上了,可惜女人總是冷澹拒絕,還露出一種看垃圾的眼神。
再苦的日子都沒讓女人妥協過,這次為了孩子,她卻比任何人都卑微,然而屢次被拒絕的男人,看到她這副樣子心中卻無比痛快,又怎麼會給她任何幫助呢?
孫云云聽著女人的哭聲,很是麻木。女人還借過她半斤米,這是唯一一個願意借給她食物的人。
她現在卻給不出半點回報了,因為她也要凍死了。走廊傳來異樣聲響,等到女人崩潰的聲音傳出,終於,所有人都忍不住開門看看情況。
孫云云看到了小陽陽的屍體。唯一給過她幫助的女人殺死了唯一一個純潔善良的男孩。
這樣的認知使她的大腦變得無比混亂和恐懼,就在這個瞬間,瘋狂徹底磨滅了她的最後一點人性。
她只剩下一個想法。女人的衣服被子能給她嗎?……孫云云的畫冊很厚很厚,從最開始到場景復現的時間點都涉及到了。
這個女孩在畫畫上很有天賦,總是用一些簡單形象就能實現要傳達的意思。
前面的畫風還是正常的,代表她自己的小人總是在悲苦的環境下愁眉苦臉,或者崩潰哭泣。
從旅館開始有女孩用身體換取物資時,畫面就變得越來越壓抑了,代表著漂亮室友的小人身形龐大,孫云云的小人蹲在畫面角落,用羨慕和陰暗的目光看著對方。
畫到孫云云第一次換到食物時,整個畫面都開始扭曲。不知是不是心中的壓抑使她的手拿不穩畫筆,那些線條歪歪扭扭,除了代表孫云云的小人,其他出現在畫中的人物形象都變成了面容猙獰的怪物。
最後一頁,孫云云用畫筆畫了一個大大的叉。叉的空白處寫了一行字。
“這也太理想化了吧。”藍無實在太懂這樣的場面有多難出現了,自私的人總多過友善又有能力的人,因為自私者只需讓自己活著,無私者卻還要負擔上其他人的生命。
又有幾個人能做得到呢?看看推演者中正道線和其他兩條線的數量對比就知道了,越是強大的級別,正道線的人就越少。
哦,差點就忘了,他自己也是個正道線。藍無失笑,正如他所言,他根本不知道系統對他產生這種評價的理由是什麼,他還是半張白紙,仍在學習很多事情。
“差不多了。”虞幸突然道。藍無愣了一下,還以為他是在說
“感嘆得差不多得了”,畢竟他們時間也有限。他收回那些飄散的思緒,乖乖道:“抱歉。”誰知虞幸放下畫冊:“我是說,線索找得差不多了,該怎麼解決我已經有想法了。”藍無:“?”張羽:“?”花宿白好奇地挑起眉峰:“不是還有六間房間沒看麼,你就不怕你現在得出的結論有錯?”
“再看下去也不過是多觀看六個可憐人的經歷罷了。”虞幸瞥了房間中靜立不動的孫云云一眼,
“解決場景復現的方法很簡單,提示也足夠直白,其實我有點不理解任務流程為什麼要讓我們去了解每個住戶。”張羽雖然震驚於隊長的說法,但聽到這個還是本能的幫著想:“額,加深人物刻畫?不讓他們房間裡的線索浪費?或者希望我們透過這些住戶的經歷,對曾經的雪災有更深刻的認識?”彈幕跟著他們過了兩輪場景復現,也跟著看到了四個住戶的生活狀況。
直播間的氛圍也有一點低沉,雖然做推演者的生活也是生死有命,不知道哪天就會死,但起碼他們對於危險有足夠的反抗能力,而且在透過推演副本之後還能得到很多。
不像旅店裡這樣,無論要痛苦地生活多久,都是越來越糟糕,看不到一點希望。
他們看直播哪有過這麼沉重嚴肅的時候!當下,有人為了活躍氣氛,就盯上了張羽的發言。
彈幕上討論得歡,螢幕中,花宿白笑了一聲,附和道:“這麼說來是有點奇怪,這些住戶以不同的視角描述同一段生活,倒像是有意在展示著什麼。”他緩步走到孫云云旁邊,用手碰了碰:“而且不是他們自己想展示,你瞧,住戶們就跟栩栩如生的道具一樣,倒像是其他的什麼東西用住戶當媒介,來展示‘它’想讓我們看到的。”聽到他的話,虞幸腦海中有什麼東西快速地一閃而過。
這一次他沒有任由靈感熘掉,而是閉上眼睛,努力去捕捉剛剛被觸動到的思緒。
展示,媒介,不是活人也沒有鬼氣的住戶……對不上的時間,難以捕捉的機械聲,奇怪的味道。